冯嘉幼试来试去:“就选这个妆面吧,显得我成熟些。” 起身时,瞧见压在妆盒下的一支签。 正是她从青云观求来的上上签。 …… 等到五更天,冯府里已经热闹起来。 因谢揽在京城居无定所,就在府上拜堂,省了许多迎娶的习俗。冯嘉幼穿上了嫁衣,盖上盖头那一刻,心中竟也升起一丝紧张。 隔壁谢揽更紧张。 攥着一个小瓷瓶,又问一遍松烟:“你确定有用?” 关键此药不对着冯嘉幼,不能提前试一试。 松烟也被外面的气氛搞得紧张起来:“没问题的少主,但你得提前一刻钟吃。” “知道。”谢揽将瓶子塞进宽阔的婚服袖筒里。 起身又整理了下衣冠。 惹得松烟上下打量他:“没想到少主您竟然适合这样鲜艳的衣裳。” 以往他的衣裳不是灰色就是黑色,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 如今身着一袭大红,即使眉间紧皱,也遮挡不住他的神采光芒。 谢揽当他是在调侃:“少说两句风凉话你是不是会死?” 松烟吐舌头,却没腹诽他,只想着真好啊,这趟京城没准来对了。 门外仆人有请:“谢司直,吉时快到了,夫人请您先移步去往厅中。” 谢揽应了声“好”,顾着他的面子,宾客并不多,走个过场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但他还是去匣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刀,仿佛能给他带来力量似的。 谢揽走出房门,去厅上要路过冯嘉幼的院门口,知道她还在里面,禁不住停下步子。 等会儿这两处便不住人了,要搬去一个更靠近冯府后方、新开辟的院落,当做新房。 冯嘉幼也算煞费苦心,从各种细微处表现出他只是暂住冯府,不是入赘来的,以免遭受仆人们的议论。 这小姑娘欺负人时不讲情面,照顾人时同样是方方面面。 也难怪二叔心疼她,父亲失踪,母亲清修,唯一疼她的爷爷也早死了。 只剩她一个人扛风扛雨。 相比较之下谢揽认为自己更幸运一些,他虽自幼丧母,北地的生活也苦,但他有父亲,还有好几位亲叔叔般的师父。 “谢司直?”前面领路的仆人见他站在小姐院外发呆,喊了他一声。 谢揽抽回思绪,刚迈开步子,却听见冯嘉幼的房门打开,隔着院墙她喊了一声:“谢郎。” 这声“谢郎”喊的谢揽迈出去的那条腿险些劈叉。 冯嘉幼走到垂花门:“咱们一起去如何?” 嬷嬷慌里慌张地追出来:“小姐这可使不得,已经省了不少规矩了,不能再乱了该有的规矩!” “谢郎?”冯嘉幼毫不在意,但怕他在意,待在垂花门不出去。 谢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哪里知道中原人在女方家中成婚是什么规矩。 但冯嘉幼一个致力于剔除旧法典,改写新法典的人,哪里会在意规矩。 他今日魂不守舍,反应也慢了几拍,还真怕离得远了,她遇到意外自己照顾不到。 “好。”谢揽答应。 “那你过来接我。”冯嘉幼将盖头重新盖上,朝门外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手中拿着一柄红团扇。 谢揽硬着头皮走过去,伸手捏着那团扇的扇圈。 冯嘉幼这才从门里走出来,感觉到他想松手:“谢郎得引着我,这盖头没拜完天地之前是不能取下来的,我瞧不见路。” 敢情是想守的规矩就守,不想守的就弃,谢揽不多话,以这柄团扇作为连接,小心牵着她往前走。 从住处到厅上,要途径两个花园,一片池塘,她蒙着头不说,还不低头看路,故而走的十分缓慢。 有一次还险些被婚服的裙摆绊倒,幸亏谢揽手快。 扶她站稳后,谢揽实在想不通:“我瞧着小轿不是都在门口停着了,待会儿你乘着过去多好?” “昨天晚上,那支签的签文一直萦绕在我心中。”隔着一层红纱,冯嘉幼与他聊起签文的事儿,“根据那签文所示,我与谢郎成婚是误入歧途,选错了路。” 谢揽从不信这些,却倏然觉得竟然有些准:“嗯?” 冯嘉幼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受了预知梦的启示,再加上这支千里姻缘一线牵,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所谓的“误入歧途”。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