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斗篷,脸和身体都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叫人无法看清本尊的真面目。斗篷遮盖了异常,把他伪装成了正常宾客。所有气息被干干净净地控制着收敛进体内,感受不到一丝魔力波动。 即使站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有死神来临了的那种压力感。 她起身扶着栏杆,远远地俯视哥哥。斗篷下的男孩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紧跟着也缓缓摘下兜帽抬头望向她。阴影一寸寸退去,银发尖耳的男孩白皙的面庞一寸寸浮现。 栏杆上的乌鸦振翅飞走,羽毛乱飞。这些黑鸟是哥哥最近较为青睐的一款召唤物,主要用来监视她这边的情况,充当了他远在千里之外的第二双眼睛。 鬼使神差的,他们就那么看了一会儿对方。 她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这家伙生着同她一样的脸,但是她应当没他那么高,脸上应该也没有杀气?他们只是暂住在这里,哥哥说深渊底层位面最适合她养身体,他会想办法到达最后一层,无论这途中必须消灭什么。 哥哥冲她微微一笑。她略一瑟缩,躲开视线,拉上阳台的门,退回了室内。 只是一回身的功夫,前一刻还在楼下与她遥遥相望的哥哥已然踏进公寓,他锁好公寓门,站在玄关处,利落地解开斗篷,脱下长袍。 新制的人偶接过纸鬼白丢开的黑袍。这个人偶是恶魔的款式,生前是某位威名远扬的吸血鬼公爵。 纸鬼白长袍下的衣衫血渍斑驳,肩上立着一只眼珠猩红的乌鸦,时不时用怪异的姿势扭头啄着自己的羽毛。 他解开腰间的无名长剑,一起丢到公爵抱着的衣服里,金色的眼睛转向她,手指弯曲蹭了蹭鸟黑色的脑袋。 “好孩子,今天也有在乖乖看家呢。要抱抱吗?” 就像召宠物一样。 她耷拉着尾巴,踩着拖鞋磨磨蹭蹭挪了过去。距离不长,她走得很慢,离开阳台微弱的光明,缓缓步入了森然的阴影。 “哥哥,今天玩得开心吗?”她隐晦地问,无视污秽钻进带血的怀抱,胳膊一抬,挂在了他身上。 刚来深渊没两年,她还不太适应这里磅礴强大的妖气,所以一直躲在哥哥设下结界的公馆里,极少出门。 但是她那年幼的灭世魔王哥哥很忙,忙着在外面干坏事,成天不在家。回家后,会缠着她跟她说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来到这里后,他肉眼可见地开朗了许多。 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废话多得不行——她大约就是这时练就了完全无视别人说话的本领。哥哥追着她撒娇的时候,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其实被他当成了老妈——当然他俩真正的妈妈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一眼。哥哥最幼态任性张狂的时候,甚至可以比她还要像个小娇娃。 男孩搂着她,凑到她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她身上熟悉的甜腻幽香,连着亲了她几下后才说道:“还不错,在下7层见到了叔叔。那家伙也挺能打的,真是个好叔叔,比龙族那群人有意思。” 叔叔——? 她想起那个主动找上门,自称是“孩子们的叔叔”的妩媚女子。来到深渊后这女子给她寄了很多礼物,是个很亲切的魅魔。她最近看的书就是叔叔送她的魔法书籍。哥哥检查之后让她留着,说闲暇时学点小魔法也是好事。这些魔法书大多是恶魔语的译本,也有少数龙语原典。她天生精通深渊语,什么种类的恶魔语都会说会看,但对龙族的语言是一窍不通,只是能勉强听懂——这可能也是她不大清楚在世界树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一大原因。所以她孤身一人的时候就只捡恶魔语的看,等哥哥回家之后再一起读龙语古籍,由哥哥在烛光下一句句念给她听。多数魔法原典都进行了加密,需要用特制的燃灯照耀才可阅读。 现在想来,她的龙语就是哥哥一手教会的。 叔叔是妈妈的亲姐姐,至于为什么要叫她叔,女人解释:“因为我很厉害,大家都这样称呼我。”纸夭黧根本没听懂,但还是顺着她的意从此这样喊她。 不管遇到叔叔后一起做了什么,哥哥心情都很好的样子。她仿佛看到了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深渊……可怜的下层深渊子民还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吧。 “你会杀了叔叔吗?”她冷不丁问道。 “你希望她活着?”哥哥反问,语气听不出情绪变化。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隐藏起心头的不安,面无表情地说: “我觉得她活着会比较有用点,哥哥不是也认可了她的实力么?说不定可以当做盟友什么的。” 幼龙摸了摸她的头发,“既然这是我们家小可爱的意思,”微微停顿,“那就留着她。” 她顺着蹭了蹭哥哥的手心,心里一阵疑惑,哥哥这么好说话的吗?她从来没觉得她可以左右哥哥行事,她就是这么一问——毕竟都还拿不准自己能苟延残喘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