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二位了。” 收下钱,姑娘二人齐鞠躬:“多谢少当家!” 偏厢离佛堂有些距离,她们是农家女儿,女客来时受雇妙心寺送饭烧水。 酒液于瓶中晃荡,寺院通常管这叫“般若汤”。 抬头见隐雪磨磨蹭蹭地朝这走来,融野招呼道:“先生也出门了。” “嗯。” 登上缘廊,真冬与之擦肩,忽又停步回首,直凝融野犹未褪红的泣眸。 “先生何事?” 心胸澎湃未息未止,有太多想说的,临到嘴边又造作成了一句“无事”。 “水已烧好,先生要先洗吗?” “不必。” 相望再无言,真冬对那看她陌生客气的眼深恶痛绝。可她已而拎不出半点恨了,内心只漭荡一片空虚,她想哭。 她死在多年前,于她自身懵然不觉之时被宣告死亡。 笔筒一支秃得徒具其形而早失却本来作用的小狼毫,摩挲过太多遍,笔身早斑驳了。 那时她蓬头垢发,没得头绳簪子。那人解了元结来束她的发,又取出这狼毫插入她发间。 “勾线我最爱这支,不长不短,弹力蓄墨都适中,不多不少。”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分别时那人说:“等我来接你,不会太久。” 松雪融野再没来过,她的承诺正如她的名字,像松枝上的雪落下后融于茫茫原野,悄无声息地化为虚无,从未降临于这人世间。 泪淌干了,淌在绝望至死的黑夜。她的下体不住地淌出激人淫欲的水,她的泪不住地淌进她的鬓角。 松雪融野不曾忘记她们那些过往也不曾食言。大德寺的姑子说了什么真冬不得而知,她仅知松雪融野曾在后来去过大德寺,而她并未见着她。 分明听得心在恸哭,为松雪融野,为那个死去的孩子,为她自己。 而她挤不出一滴泪。 想松雪融野已洗好了,绾发后真冬推开汤室木门。 “哗——” 踏步上前,未等落稳,浴桶中遽然出水腾起的一人唬得真冬脚下一滑,险又摔个狗啃泥。 环抱木柱,硌得臂膀生疼。 “罪过罪过,吓着先生了!” 赤条条跨出浴桶,融野箭步冲至真冬身前扶她:“先生没事吧?” 眼镜起雾,真冬未看清那惑她心神的柔软,可她闷骚又好色,单凭感觉也晓那是怎样一对她生来所不被赋予的宝贝。 “你怎还在洗。” “一个人习惯了,忘了还有先生,抱歉。”融野挠头憨笑。 “那你慢慢洗。” 搭着她的手真冬艰难起身,骨头可能散架了,唉。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