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画轴亦为夏季风物,想也是应四季轮转而换。松雪少当家的寝屋不奢不侈,讲究于细微处。 “是个好地方。” 招呼真冬于案前坐下,融野复将纸门推得更开些好让风追凉。 笔筒中紫羊狼兔豪各大小数支,羊毫提斗雪白矮胖,毫毛簇新。小指粗的兼毫想是常用,毫端已见秃色。其中小狼毫尤其细长,真冬抽来端详。 “此为工房特制,比寻常小狼毫要长,我从小用到大,不见他人用。” “是么。” 没来由的心虚翻上来,撩眼一觑,真冬又低下头去。 绘画不比书法对毛笔讲究,纸墨尚可则可,笔用得惯为佳。可这“用得惯”说来简单,却是最难。松雪少当家用得惯的小狼毫细长如此,赠人的亦如此,而那支陪伴近十年,早秃得丢地上也只会被当作木签的小狼毫同样也是如此。 再看松雪融野,笑得不具备丁分毫攻击性。人傻到头时会给人一种分不太清是真傻还是装傻之感,真冬选择闭嘴,绝口不提那支秃毛小狼毫。 “先生,我有话要对先生说,请先生听我说。” 猜得到她要说什么,搁了笔,真冬面向融野,已做好准备接受她的责难。 瞒确是有意相瞒,真冬不打算狡辩。 “不管先生相信与否,我是在等《巫山秘事》,亦是在等先生平安归来。” 好吧,又没猜对,又高估了松雪融野。 扶了眼镜叹气,真冬道:“等我回来又有何事,看你的住处么。” “一定要有理由吗?” “有的话我也好辨你话中真假。” “那自是没有假话的,先生也知我脑子不大好用,岂能有假话。” 由她拉着小手,真冬应得情真意切:“嗯,我知。” “所以一时半会想不出个理由,只是想见先生,见到先生就很开心。” “这话真叫人高兴。” 憨傻之人想来不会说谎,真冬姑且信了,也由着自己开心一回。 追凉聊话间但见千枝走来:“少当家,若白公来了。” 看看真冬,又去看千枝,融野放开正握着的手:“先生在此勿动,融野去去就回。” 起身振衣,扬眉瞬目间即换作宗家少主人的派头,步伐沉着,举止娴雅。于后望着,分明淡薄的昔日憧憬再度浮现,真冬不觉望痴。 “她竟一点未变。” “若说是对您的思念,那确未变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