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无二。她比生母还要年轻几岁,年少不知事时几番被那名为“松雪若白”的女人诓骗。 慈严的脸上,依稀看得见她少女时也曾单纯过的痕迹。 一片静谧中,真冬伏下身体,默默枕上女人的膝。女人是默许她这么做的,或者说这亦是女人所需要的,渴望的。 “是怎么了?” “无事。” “无事你怎会回来这里。” “你说过的,我想回来就可回来。” “总要有个理由,上回——” “我与她毫无瓜葛牵扯。” 指尖淡扫过真冬的侧颜,半晌后慈严方说道:“毕竟是你母亲。” “谁都可以说这话,你不可以。” 上回回来这炼狱是同生母争吵后夺门而出那日,真冬犹记那日慈严满目的喜悦和喜悦外的担忧。 彼时她卸下背囊,洗去狼狈与仓皇,在慈严的怀里吮吸母亲的乳,感受恋人充满爱意的抚摸。 她的母亲,那时她从慈严的眼眸中又看到了不同于母爱的爱。 她是欢喜的。她想,回到这里,她就是被爱着的。 “嘶……” 不意扯痛未愈合的伤口,真冬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脊背在那一下里绷直了,慈严连忙出声:“受伤了?” “无事——” 裹衣起身,真冬欲守住外泄的体面。 “真冬。” 母亲一声轻柔的呼唤按捺住她,让她不再有动作。 她差点忘了在这里她本无体面可言,母亲的怀抱里她可以哭到喘不过气。 “天寒地冻,落下病根如何是好。伤着哪了,我看看。” “皮外伤……” “那又是谁人伤在你内里了?” “没有那回事,只是觉得很累。” 母亲脱去她御雪的外衣,她被母亲抱在怀里,已经不需要它了。 “如果不是还没吃到迦须底罗,现在就不想活了。” 听她叹出这句,慈严忍俊不禁:“你在江户自力更生,只长了这点出息么。” “嗯,我只这点出息……”没反驳申辩,真冬诚实地回应道。 她存在的理由,仍继续活着的理由,仅仅是吃饱喝足后期待下一顿美食美酒。 寻到母亲的手,真冬细抚过其上每道掌纹。 武门出身的女子,相比起来慈严入佛门应更久,因而曾持刀的手掌已觅不出丝毫残忍。她无重活粗活要干,作为名刹尼君,要做的就是用释家教义抚慰人心。 母亲的手掌贴上真冬一笑就露酒窝的腮庞,摘了眼镜,悄悄为她抹去泪水。 眼泪越来越多,淌进嘴里,咸得发齁,她从不爱吃。 她在母亲的怀中哽咽,于母亲的注目下嚎啕。她的不堪和狼狈,母亲见过太多,她的怯懦此时也只有向母亲诉说。 她不会学当年的慈严落发出家,此后一生虽袈裟光鲜,掰看脚底,足袋仍沾有红尘。 可她要哭,要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号泣。她逃避不见的爱,想见却无法再见的爱,她这一生都不可能真正把握住爱。 然而至少,母亲是爱她恋她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