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这样的环境里难得的精细食物了。 苏纯钧端了两碗,上楼与“太太”分食。 听到楼上“太太”再次砸门跺脚尖叫的动静后,就知道苏先生已经进屋了。 楼下就只剩下陈怀民与小太太在桌上。 小太太坐在桌尾,自己静静的喝汤,不敢往陈怀民那里看一眼。 陈怀民也无话可说。 他不可能放弃苏纯钧这个任务対象,只为了把吴小萍和小太太送出去而离开。她们两人的性命固然重要,但苏纯钧是他的任务。 任务是最重要的。 几口喝完汤,陈怀民就先走了。 他不想给她太多的期待。 恨他吧。 他是一个冷血的人。 夜色渐深,黎明到来。 今天就是日本人约定的时间了。 这座房子里的四个人都是一夜未眠。 苏纯钧站在窗户前,把窗户打开了,尽情的欣赏了一下日出。 不及他在家乡的山野间看到的美。 也不及他乘船归国时,在海上看到的美。 但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日出了。 他才想起,他从末来得及与燕燕一起欣赏这世间的美丽,走遍这大好河山。 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春节的早晨,他到祝家来,燕燕在阳台上梳头,张妈在厨房,早饭的热气扑出来,客厅里是看报纸的祝女士与看画报的祝玉蝉。 街上车水马龙的市井声传上来,却是最美好的音符。 太阳跃出地平线,金灿灿的。 它渐渐升高,就渐渐不可见了。 这座城市,阴沉死寂。 它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焕发活力呢。 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侵略者都赶出去呢。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什么时候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畅快呼吸呢。 他多希望燕燕在这里啊。 因为她一直是如此的坚信着。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她就是他心底的信念最坚定的支持者和信奉者。 他站了一会儿,感到腿都僵了,就去打开门。 陈怀民站在外面。 苏纯钧笑着说:“等我死后,你把房子点了,拐了这两个女人逃走,这是很合理的。” 陈怀民冷笑:“很合理。” 苏纯钧惊喜:“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陈怀民的心底漫了一股悲伤,他避开他的视线:“嗯。” 苏纯钧接着就用力拥抱了他。 这火热的怀抱的主人,今天就要死了。 陈怀民的心底涌出一股不平,一股不忿,和无边无际的不甘。 他推开了苏纯钧。 “去吃早饭吧。” 今天的早饭仍是面汤,还蒸了包子,就酱。 鸡蛋没那么多,要省着吃。 苏纯钧:“把鸡蛋煮了吧,也没几个了,让小陈下午去买。” 小太太看了陈怀民一眼,说:“还有四个鸡蛋,全煮了吗?” 苏纯钧笑道:“都煮了,正好一人一个。” 鸡蛋煮好,苏纯钧高高兴兴的剥了,就着酱吃了。 “鸡蛋配上豆瓣酱是最好吃的!”他说。 陈怀民冷笑:“上回你说鸡蛋配酱瓜最好吃。” 苏纯钧不生气:“鸡蛋配什么都好吃。行了,你们吃吧,我去看看太太。” 苏纯钧上楼给吴小萍送饭。 几天下来,吴小萍已经不太怕他了,只是还不肯跟他坐在一起吃。 苏纯钧就让她吃,自己站到一边去。 他走到祝玉燕的梳妆台前,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珐琅檀木梳子,拿起来放到了怀里。 吴小萍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苏纯钧対她说:“你要听陈司机的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