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窗的老位置落座,翻开服务生送上的菜单,他点了心爱的三文鱼刺身和鹅肝寿司,脸颊和手沐浴在正午的日光里,烫烫的,杯子里的茶温度刚好,茶香流芳在唇齿间。 可能是他脸小容易被杯口挡住视线,又可能是他的注意力不够集中,在杯子放回杯垫的那一瞬间,他桌对面的座位凭空冒出一个大活人—— 楚瀛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目光含蓄地打量他。 丁厌噗地喷出一口没咽下的茶——他手忙脚乱地抽出餐巾纸擦拭下巴滴淌的水渍,嘴唇润湿得红彤彤,眼神吃惊如同亲眼目睹活体哥斯拉。 楚瀛接过服务生递来的一本黑色菜单,垂着眼帘翻了翻,只点了一杯餐前开胃酒。他仿佛是才发觉丁厌在盯着自己,不经意地抬眸,轻松道:“中午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丁厌喊完才意识到太大声了,在四周顾客的侧目中他讪讪地掩住嘴。 “很惊讶吗?”楚瀛道,“我问了你同事,他们说你应该在这里。” 丁厌收敛情绪,佯装冷静,问:“那你找我什么事?” 他考虑过要不要更有礼貌、更生疏些,可是楚瀛还很年轻,他们又不能算完全不认识,也不存在工作关系,所以称呼先生稍显做作;可直呼人称代词吧,又搞得好像很熟一样…… “我是替elsa来的,她想要把这幅画送给你。”楚瀛将一件包好的方形礼盒放于桌面,平推到他手边。 “李芃芃送给我的?”丁厌的心跳如擂鼓,血流加速流动,额角与手心微汗,他浑身像泡在冰水里,只剩接触包装纸的指尖还残留着知觉。他僵硬麻木的手指剥开那层包装,心中祈祷着里面是李芃芃的恶作剧,公司同事每个人手一份,而不是…… 丁厌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 用木质玻璃画框裱好的儿童画静静地躺在盒底,画上是一个长发的大女孩带着一个短发小女孩,坐在湖上的小船里钓鱼;岸边还有团黑色小圆点,仔细看有手有脚,是画面中的第三个人。 冷汗与虚脱后,丁厌深吸气拿起这幅不成熟、却诚意满满的作品,“这是送给我的?” “嗯。” “可是……这画的也不是我啊,是有什么特殊寓意吗?”丁厌全力以赴地做出疑惑的表情,皱眉头道,“她怎么想起送我这个的?其他人也有吗?这画的是……李琰带她去玩儿?”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丁厌直视对方,疑色愈深,“什么?” 楚瀛轻笑道:“elsa说那个周末是她满四岁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所以我很感谢你让她快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丁厌将那幅烫手的画放回盒子,推回去,“这个我不要,你送给别人去吧。” “我是说……”楚瀛半身前倾,横放于桌上的左手臂超过了餐桌的半分线,压低音量道,“不管你是叫丁厌,还是叫lily,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上班族还是在校大学生,我关心的只有elsa,你懂吗?” 丁厌头皮发麻了,然而他却不能当场开溜,只好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地喝水,双眼瞟向别处。他平复心绪,抑制住拔腿就跑的求生欲望,指尖摩挲着杯壁,细若蚊声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楚瀛后仰靠回椅背,左手的手指在桌布上轻敲着,发出有节奏的闷响。缓了缓道:“我看你,倒也不像有坏心思的人。” “我真的没有坏心!”丁厌急忙自证清白,小声道,“我那是私人爱好!绝不是什么乔装打扮接近小萝莉的变态!” “嗯。”楚瀛不冷不热地应着,“你的爱好很别致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