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头顶的眼睛睁开, 星芒一颗颗亮起, 消失的星河在水面重新亮起, 很快又渐次一颗颗熄灭,凉风吹拂的水泽再次恢复宁静。 师渔部落的树岛族地,也彻底隐没在茫茫大雾之中。初升的太阳洋洋洒洒,挽着如丝带般华美飘逸的晨霞,占据了浩淼的大泽。 与温暖的阳光一起活跃的,除了跳出水面的鱼群,还有血液循环又重新流畅起来的冷血水鳄们。 威风凛凛的暗黑色鳞甲接连浮出水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隐没在水光中,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这水泽两岸,早就歇满了晒太阳的水鳄。 师渔兎走到虞羡身边,稳稳站在船头,操起一根结实的长篙,左挑右打,动作熟练地拍飞突然跳起来搞袭击的水鳄。 这姿势,虞羡看得很是眼熟,是了,浮莲幼儿园里的小崽们,就是这么和扑到莲叶上大大小小的水鳄幼崽玩耍的。 坐在船尾,拉开水舱,抓鱼投喂的少女,动作看着也很眼熟,和族地里小崽们捉鱼投喂水鳄崽的姿势不要太像。 师渔奂一边投喂贪吃的大水鳄,一边摸着对方长满尖齿的大嘴巴,一脸开心骄傲的,对虞羡介绍道:“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有些凶,但不会随便吃人。” 不会随便吃人,但还是会吃人是吧?对冷血类动物不大感冒的虞羡木着脸,看一脸温柔甜美的少女,单手将她过分活泼的小伙伴牢牢压制在水底,算是明白,师渔部落与兽同居的勇气何来。 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彪悍战斗族,实力碾压是一方面,从小到大的驯养,相伴相守,知根知底,没白给。 野生世界,真实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是这么来的。 师渔兎一边挑飞蠢蠢欲动的水鳄,一边从容的点水撑船,在她老到的操作下,小船行得更快了。 瞅着这拳来脚往的架势,虞羡忍不住寻思,她们真的成功脱离互为储备粮的原生关系了吗,于是问道:“你们应该不会吃水鳄吧?” 师渔奂听得愣了一瞬,随即咯咯笑,笑声极为悦耳动听,“水鳄肉不好吃,人肉也不好吃,我们都不在对方的食谱上。但要是真饿了,没得挑食的话,也许会背着对方偷偷吃?” 年长的师渔兎更加沉稳,也是忍俊不禁,“这就各看本事了,但水鳄的天敌多,幼崽成长不易,有十到十二年成长期,出生时病弱的,会被雌鳄当口粮吃掉,幼时运气不好的,会被别的雄鳄和兽吃掉,相比之下,我们人族一定是吃得最少的。” 水鳄寿命长达八十到一百年,与人相差无几,在长成四五米长的成年体之前,有极为漫长的幼生期,成年雌鳄每年能下一窝蛋,几十个,就算不是全部孵化成功,雌鳄阿姆们自己都要求生存,也没那么多精力,顾不过来,只会择优而养。 师渔兎随手挑起一截飘过来的水鳄幼体残肢,长篙一抖,远远拍飞,一头硕大的水鳄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下。 这毫无顾忌的同类相食,虞羡看得瞪圆了眼,再看水面陆续飘来的残肢,“这都是被雄鳄袭击的幼崽?” 雄鳄爱吃幼崽,一个是容易得手,一个是它吃的都是别家的。吃光别人家的,只剩自家的,就能活得更好。 这思路,没毛病。就是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一个只有幼崽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所以,为后代计,雌鳄最后和人族达成了合作互助。 师渔部落和水鳄共享树岛这片神奇的育儿地,前者为后者的幼崽提供食宿,后者为前者提供卫护,会牢牢守住水道,拱卫树岛,不允许任何含歹意之人兽靠近。 熟知水鳄习性的师渔兎,看了眼幼体残肢,摇头,“不是,这是水鳄出生和存活的雄性幼崽太多,为了平衡族群,被雌鳄咬死的。” 虞羡默默合上吃惊的嘴巴,是她见识太少,兽兽们也知道少生男崽促和谐,不是独人族一家啊。 她不由想起那年偷袭部落地的人面鷲,虽然会为了被掳掠的幼崽复仇,但弱小的雏鸟出生就会被放弃,教养了两三年不能继承领地的幼鸟,也会被毫不犹豫处决,再全力培养下一个。 野生原始世界好危险,原始星球兽禽们的亲子关系也好迷,纯天然无添加的原始母性之冷酷无情,对族群持续发展坚定不移的维护,这份追求强大的认知和执行力,不要太可怕。 原始星球这地界,相较而言,还是生做人比较好,生做女人尤其好,生做强大的女人最好。 水上浮居在望,虞羡发现,河水上涨了一截,因为浮居起伏的幅度更大,河面看上去更加宽广了,原本的旱地也被水草淹没。 虞羡有幸见识到水鳄的摸鱼绝技,那就是在渔汛期,找一处湍急的小水道,排成一排,张开大嘴,等鱼自己游进嘴里。 这浑水摸鱼的咸鱼技能,简直满点。日日厮杀的野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