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如今这样无法收场的局面,只能怪他自己迂腐。 孩子不成器就不成器吧,非要送出国混个体面的文凭,金没镀成,却染了一身恶习,黄|赌|毒均沾,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还被拐进了乌漆麻黑的交易,等他发现时已经骑虎难下,退出就是死路一条。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手?” “我早就收手了,开头的可不是我。”那头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那人似乎走到了阳台,隐约的夜风刮过麦克风,如冤魂的呜咽,“我早就告诫过他,他想做的事,一旦开始,就好比牙齿上出现了一个龋洞,即便填补了,漏洞也依旧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新发疼,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沟壑难填,被人连根拔除。” “可他执意要那么做,而我又欠他两个愿望,能怎么办呢?”男人这么说着,话音中却毫无烦恼忧虑,反而带着令人发寒的森冷,“如今这个龋洞很快就要被发现了,假使有人想拔除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一把老骨头了,少活几年也不影响,多为小辈考虑。” 洪良章嘴唇发白,哆嗦了数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救了狼,害了羊,而现在,他成了下一只替罪羊。 这时,电话中突然传出一阵杂音,似乎是来新消息时的震动,男人不经意地瞥了眼,瞬间没了声。 洪良章感应到对方诡异的静默,忍不住问:“怎么了?” “……收到一封很有趣的邮件。”男人一目十行地扫过邮件内的文字,“有人邀请我们参加虞家的家宴……你们要办家宴?” 洪良章奇怪道:“是要办,这事我在张罗,你们在受邀之列,邀请函还没发出去,少爷怎么会亲自给你们发邮件?” “有趣就有趣在,不是他发的,署名是‘一位故人’,谁这么故弄玄……”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倏地缩小—— 文字上方附了张照片,是一封泛黄的书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信纸的右下方,赫然签着“杜远震”三个草字。 发件人的话语紧随其后:[月圆之夜,玫瑰之下,期待再次合作。] 今年的中秋节落在9月21日。 前一日的午后,一列豪车车队声势浩大地驶出了铜门,往平义机场方向而去。 周毅的腿伤基本康复,出于安全起见,还是让娄保国负责开车,自个儿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望着前方气派的幻影,却是愁眉不展:“你说,虞董会不会拆散他俩啊?之前少爷和杜小姐的婚约就是虞董促成的,她应该很希望少爷娶妻生子吧,小柏恐怕悬了……” 娄保国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电视剧里常见的狗血情节:霸道总裁爱上了没钱没势的普通女孩,婆婆甩出一张几百万的支票:“拿着这笔钱离开我儿子!” 不过如果是虞江月的话,大概是不会直接甩钱的。 她多的是办法让人知难而退。 “咱们尽量跟虞董说点好话吧,大哥好不容易通过少爷那关,眼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总不能因为家长不同意就吹了吧?” “虞董可不是普通家长……”周毅莫名发寒,脖子一缩,仿佛虞江月近在眼前,“虞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呐……” 空间宽敞的幻影内,唯有二人。 自从柏朝接任专属司机的职位后,赵师傅就半下岗了,但工资照拿,乐得清闲。 虞度秋开了瓶车上存放的酒,也没看是什么年份什么产地,囫囵吞枣似的地独饮了半杯,没尝出多少滋味,兀自摩挲着空玻璃杯,静静出神,良久不语。 柏朝抽空瞥了他一眼:“怎么了?担心明天的家宴?” 虞度秋摇头:“那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已经布置好了,你的邮件也得到回应了,他们一定会来。我担心的是一会儿要见我妈……她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外,我不知道她会对你说出什么话来,可能很伤人……你别在意。” “没关系,再伤人能有你伤人吗?” 虞度秋被逗笑,嗔道:“还记仇呢?以前那些事儿不都是为了考验你么。” “你伤害我的次数可不止那些。” “嗯?还有哪些?” “算了,都过去了,我不计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