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下来,外面也听不见动静,空气里游荡着浓浓的药味,血腥味夹在里面并不很能闻到,沈浮拿过碗,开始倒药。 药汁触碰碗壁,声响有点怪异,沈浮眼前,不断头地掠过这几年的种种。 含羞带怯的少女躲在窗外偷偷看他,孤身前来的少女踉跄着被他拥进怀里,盖头下挽起妇人发髻的少女红着脸,柔柔地向他一笑。 时间过得真快,在他还没意识到之前,已经与她纠葛如此之深。 沈浮倒了大半碗,走到姜知意面前,姜知意嗅到了酸苦的药味,还有一丝很淡的,像血腥味的东西,这让她胸口有些发闷,想吐。皱了眉头道:“离我远点。” 沈浮退开一步,心脏似被什么刺中,戳着剜着地疼,也许只是伤口又开始流血的缘故。 碗里的药汁摇摇晃晃,映出他的脸,模糊扭曲如同恶鬼,这样的他,又怎能不让她嫌恶。 姜知意还是能闻到血腥味,这气味总让她想吐,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血腥味? 她并不想吐,她已经够狼狈了,没道理最后一次还要狼狈。“把窗户打开。” 沈浮走过去,推开了窗。 夜里的凉风汹涌着透进来,沈浮想起,像这样的事情,成婚两年,她从不曾要他做过。如果她想开窗,她会自己去开,如果他要开窗,也是她去开,两人相处时那些零零散散的琐碎事,从来都是她在做。 她总是这样,为所爱的人准备好一切,可她为什么爱他? 他好像,并没有任何值得她爱的地方。 手指牢牢扣住碗沿,沈浮重又走来:“喝了。” 姜知意抬眼,对上他的:“什么?” “落子汤。” 三个字说出口,比他以为的要难,但也并不很难。沈浮静静地看着姜知意,她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她果然早就猜到了。 夫妻两年,便是他极力疏远,也已经形成了许多不需言说的默契,譬如今天,他刚一出手,她便猜到了他的后手。 那么,她的后手是什么? 沈浮端着碗走近,他不想用强,她素来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她该明白今天这一遭她躲不过,听他的安排尽快做完这一切,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沈浮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扶姜知意,他看见她脸上闪过厌倦,她躲开他,扬手,打翻药碗。 咣!细瓷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药汁淋淋漓漓洒了一床一身,她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点红,她忙忙地捂嘴,似是要呕吐。 在没意识到之前,沈浮已经凑上来想要为她拍背,她再次躲开,挥手命他走:“我不喝。” 沈浮重新拿来一个茶碗:“喝。” 她抬眉,唇边浮起一个讥讽的笑:“我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由你来决定他是死是活?” 沈浮停住动作,看着她。她仰着脸的时候,下巴到颌骨形成清晰的线条,柔软皮相下是不可屈服的倔强,他近来几次看见她这个模样,他一天比一天更加认识到,她是尖锐的执着的,她那样柔软地待他,只不过因为爱他。 眼下,她还爱吗?沈浮倒满一碗药,走近了:“喝。” “不喝。”她两手交叠护着肚子,冷冷说道。 沈浮其实不想用强,然而,他需要快些解决这件事,他已经拖了太久。放下药碗,上前一步拧住她的双手,她挣扎起来,但她力气太小,到底被他制住,一只手攥了她两条手臂,另一只手拿过药碗,送到她嘴边。 制服她并不很难,但他需要拿捏好力度,没必要伤到她,这让他行动之时多了许多顾忌,时间花费的比预计得要久,伤口被撕开了,暗色粘稠的一团不断在衣服上扩大,剜心般的疼,沈浮看一眼:“喝。” “凭什么?”她拼命扭开脸,不知是嫌恶他的气味多些,还是嫌恶他做的事情多些,“我的孩子,我自己做主!” “你做不得主。”沈浮牢牢箍住她,抬起药碗。 她猛一下偏开了头,药汁流下来,打湿了前襟,她被逼急了,横着眉头:“沈浮!” 沈浮顿了顿。她从不曾直接叫他的名字,私下相对时,她都是叫他浮光,她的声音很软,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他痛恨自己难以抑制的想要亲近,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这么叫他。 可她这般连名带姓地叫他沈浮,又让他别生出一种烦躁。 他想他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拖了太久,正一点点偏离他的预期。 沈浮坐下,挨着姜知意,伸手横过她的脖颈,用手臂牢牢圈住她,再次送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