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曲折幽深,遮住越来越远的身影,她走了,沈浮眼睁睁看着,嘶哑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蓦地想到,那天她去到官署,那天他毫不在意说着闲杂人等,说着不见时,她是不是像此时的他一样绝望? “够了,”姜云沧一把拽回他,“给我滚!” 沈浮张着眼,混乱的视线盯着空荡荡的回廊,许久:“抱歉。” 方才那些激动悔恨,所有强烈的情绪全都变成无边的死寂,一切都随着她的离开消失了,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自己。 慢慢转身,习惯性地挺直着脊背,慢慢向外走去。 “站住,”姜云沧又喝住他,心里无限狐疑,“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口口声声说八年前,姜云沧觉得诧异,他从不曾听姜知意提过此事,这让他生出一种被排除在外的不安。 沈浮不想说,那是他与她的秘密,只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这秘密一天还在,一天就证明他与她还有某种联系,他不想告诉任何人。 迈步向前,又被姜云沧拦住:“说,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沈浮闪身,从他旁边走过:“恕我无可奉告。” 他们的秘密,独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死了,他也要守着这个秘密埋进土里,也许,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与她有关的事物了。 踩着冰冷的石板路向前走去,在门口处,又停步回望。空荡荡的庭中没有人,今日注定,只能是这样远远望一眼她的背影,求一面而不得了。 门槛高高,横在眼前,沈浮迈步走过。从前可以随意进出时,他来这里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如今来不得了,他却如此渴盼着进门,天理循环,从来都是报应不爽。 门内,姜云沧转身,大步流星往内院走去。 他得问清楚,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沧,”林凝叫住了他,她刚从偏厅出来,站在廊下,抬手遮着太阳,“沈浮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云沧沉默许久:“我去问问意意。” 他不知道这件事,他从不曾听姜知意提过一个字,这种惶恐不踏实的感觉,比起疆场上敌情未明,比起临阵时千万个未知的变数,都更让他焦躁。 她从不曾瞒过他什么事,她一直那么乖,什么都告诉他,可八年前发生了什么?沈浮口口声声说着八年前,他竟然一个字都不知道。 八年前,八年前。尘封的记忆中忽地一闪,姜云沧试探着问道:“母亲,会不会是八年前意意被送去田庄那次……” “不会!”林凝急急打断了他。 姜云沧慢慢抬起了眉,林凝别开了脸:“不会,肯定不会。” 姜云沧看着她,半晌,转开目光:“我去问问意意。” “问不问的,有什么要紧。”林凝定定神,“沈浮已经知道错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向人低头,他那种孤高自视的人能做到这步不容易,我看他是真心悔改的……” “真心悔改,又如何?”姜云沧慢慢说道,“真心悔改,从前的一切就能算了吗?意意受的苦就能算了吗?” 林凝顿了顿:“咬着从前不放,有什么意义?意意还怀着孩子,你有没有想过,没有父亲的孩子生下来,旁人怎么说她,旁人怎么说我们?” 她迈步往内院走:“还指望你劝劝她,如今看来也指望不上你,我去跟她说。” 姜云沧紧紧跟着她:“那种父亲,不要也罢!母亲,意意既然不愿意回头,你又何必逼她?她们母子有我就够了,我会照顾好孩子,照顾好意意。” “正是还要说你,”林凝停住步子,紧紧皱着眉头,“前几年就催着你成亲,你推三阻四总也不肯,一直拖到现在,但凡你早些成亲娶个能干点的媳妇,如今我好歹也能有个帮手,这家里千头万绪我也能有个人商量,趁着你眼下在家,尽快把亲事定下来,去年提的张家姑娘就很好,我前阵子试探过她母亲的口风,她家还愿意做亲……” “母亲,”姜云沧打断她,“我不成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