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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83节


变成温柔,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然而他看懂了她的口型,她在唤他哥哥。

    满天阴霾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姜云沧望着她,露出沙场汉子最温存的笑容。

    汤钺却在这时高声道:“任你如何狡辩,也逃不脱坨坨孽种的身份!陛下,姜云沧隐瞒身世,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姜遂私自收养坨坨余孽,多年来提拔重用,令姜云沧得窥我大雍机密,罪该万死臣请治姜遂、姜云沧通敌卖国之罪!”

    姜云沧猛地转过脸,大喝一声:“放肆!”

    他瞧着汤钺,鹰一般的眼睛透出凶狠和轻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父帅为国杀敌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父帅身负重伤,冰天雪地里苦守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父帅与坨坨人交战上百次,斩敌数十万,没有他,西州哪得安稳?坨坨哪能安分?朝堂上下,哪个敢说我父帅通敌!”

    语声铿锵,回荡在堂中,众人默默点头,姜遂神色肃然:“云沧,休做意气之争。”

    他看着汤钺:“汤御史说来说去,可有证据?”

    “你要证据?本官这就给你证据。”汤钺冷哼一声,转向谢洹,“臣请传证人张婆子作证!”

    谢洹沉吟着,许久:“传。”

    宦官通传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姜知意紧张地等待着。

    她并不相信汤钺的话,但今天这些人聚齐了带着人证物证一齐发难,她便是不怎么接触朝堂,此时也明白,他们是筹划已久,想一举扳倒父亲和哥哥。

    二叔利益相关,扳倒了哥哥,侯府的爵位说不定能落到他几个儿子头上,可汤钺呢,他难道只是为了公事?姜知意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沈浮,这些朝堂手段,人心的曲折复杂处,再没有谁比他看得更清,也许他早就明白他们的目的了吧?

    旁边,沈浮松开搀扶他的庞泗,迎着她的目光慢慢走过来。

    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床走动,大半个月重病濒死,此时身体还虚弱得厉害,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忍受难以忍受的痛苦,沈浮抿着唇,默默地,一点点挪到她榻前。

    声音低得只能他两个人听见:“别怕,一切有我。”

    姜知意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这让她下意识地打量着他,冬天里衣服裹得严实,头脸这些露出来的地方并没有伤痕,她不知道他是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还是她的错觉,半晌才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沈浮忙道,“我很好。”

    思绪暂时从无数线索中剥离,丝丝缕缕泛起甜味。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表示出对他的关切,纵然他此时需要忍受极大的苦痛,然而有她这句问候,便是再疼上千倍万倍,他也甘愿。沈浮又靠近些:“意意,你好些了吗?”

    血腥的气味更浓了,姜知意低眼,看见他朱衣宽大的袖子向下垂着,露出嶙峋手腕的一角,那血腥气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有心细看,门外头一阵脚步响,宦官领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堂前:“老婆子给皇帝老爷磕头!”

    想来就是张婆子了。姜知意再顾不得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张婆子身上。

    姜云沧也在打量张婆子,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穿着打扮与寻常乡下老妇人差不多少,说话也是地道的西北乡下口音,这模样,并不像是假装。可他并不是坨坨人,他活了二十四年,从不曾听任何人说过他跟坨坨人有任何关系,这婆子为什么要诬告他?

    汤钺开了口:“张婆子,你把你知道的云保的身世跟陛下如实说来。”

    “哎,行,”张婆子不懂宫里的规矩,只管仰着头直勾勾地瞅着谢洹说话,“皇帝老爷,那个云保呀,他是坨坨人的种!”

    “云保他娘当年让坨坨人抢走,跑回来时已经怀上了云保!他娘家里嫌丢人,一生下来就扔了,又把他娘远嫁到几百里地以外,云保让关帝庙里的裘道士救了,吃百家饭长大的,我老婆子当年还给过他吃食咧!云保没名没姓的,裘道士说他生在云台,就让他姓云,让他长大了当兵保家卫国,所以叫他云保,我老婆子什么都知道!”

    张婆子满嘴西北口音,谢洹有许多处没听明白,低声向太监们询问,可姜云沧全都听懂了,后心里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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