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女施主!”小僧终于挣脱开来,道了句佛号, “不必师叔来看, 小僧就可以告诉您, 这些布匹品质粗劣,又遭浸毁, 寺中质库是不会收的。” 周老婆子又要嚷嚷哭嚎, 忽得就被僧众塞了一碗粥和芋子。 冯氏连忙吃喝起来, 只差把脸都埋进去, 周老婆子却撇撇嘴, 显然不满足。 冯氏晨起便没用过,昨夜里才嚼了一把杂米,生啃了半个菊芋,周家并非米粮断绝, 只是周老婆子不把她当人看, 饭桌上多饮一口咸齑汤都翻白眼摔筷子。 她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 用芋肉去刮碗里残余的粥水,又把芋头塞进嘴里,芋毛还没去干净,她就用舌头去舔,去蹭,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忽然,冯氏的动作一僵,她看见了岑开致。 她爹是秀才,总是把女子无用挂在嘴边上,她到了年纪就被嫁出去,换了弟媳妇进门花用的几块新布。 岑开致这种和离的女娘,在她爹眼中简直比青楼花娘还要不堪,可是冯氏日日看在眼里,只觉得她的日子比自己快活了不知千百倍。 周老婆子倒是会借力,指着岑开致道:“这是我的街坊,她给我做保人,我定是有当有赎的。” 岑开致险些被她气笑,道:“我不给她做保,家里三个儿子,什么田刨不肥?非要来这讨饭吃算怎么回事。” “我儿子是读书人才,是秀才。”周老婆子道。 岑开致冷笑,道:“秀才是废人啊?别的不说,今日这一趟,为什么不让你儿子来送?她一双小脚,从城中走到这,你这是嗟磨人的手段也下作了!” 冯氏一双足似裂了一样疼,小僧下意识看了一眼,鞋面上竟已经渗出黄红脓血,不由得闭目皱眉。 冯氏慌忙的矮下身,扯了扯裙踞遮掩。 “我说你个出家人,盯着我儿媳妇的脚看什么?你这可是占人便宜啊。”周老婆子叉腰上前,要同小僧理论,想以此为把柄,要那小僧收下烂布。 小僧被她倒打一耙的厚颜无耻惊呆,一时无言,身后武僧伸手一推,周老婆子就势滚下,摔在泥里蹬腿哭嚎,“和尚杀人了!和尚杀人了!” 圆空皱眉,不过大理寺少卿就在边上看完了全程,这老婆子又岂能污了他们去。 冯氏急急去搀她,反被她打了一巴掌,冯氏这懦弱可欺的样子,叫人心里生出些厌恶,似乎觉得她的苦楚也是活该了。 “你扶她干什么?!这种人,色厉内荏,你强她弱,你弱她强,这些年了,你还没看清吗?你二嫂家境又比你好多少,坐月子时娘家攒了半篮鸡蛋送来,叫这鬼婆子吃了大半。你二嫂月子没做完,拿刀追出她一条街去,闹得满大街看笑话,可如今,也太平相安,就是你如此唯唯诺诺,才叫她爬你头上!” 岑开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冯氏捂着脸,却木然道:“可我坐月子,娘家没来人。” 岑开致怔忪了一会,有些无力的道:“我明白了,你自觉娘家无人撑腰,夫家又待你刻薄,索性破罐破摔,自己也不拿自己当人看了。” 冯氏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你若舍了这婆子,眼下我就帮你叫顶轿子回去。”岑开致看着冯氏,她却犹疑半晌,不敢应下。 岑开致叹了口气,对江星阔道:“走吧。人不自救,万般无用。”留下周老婆子和冯氏两个陷在污泥脏水中。 长阶两旁有轿夫等着抬人上山,虽说拜佛要诚心,可若是实在腿脚不便,也只能坐轿。 寺院外香客众多,拉拉扯扯的不成样子,岑开致婉拒了江星阔相帮,一步步走到寺门前,累得微喘,满肚子的气都飞了,再也揣不住冯氏的烦心事。 圆空大师让小沙弥领岑开始和江星阔去竹枝院,这是专门招待香客的处所,自己则去寻前日见过泉九和瞿青容的僧人了。 小沙弥奉上了六味斋糕和一壶清茶便退下了,南山寺的斋糕没有荤油,少了几分香,却能凸显食材的本味。芝麻糕不似寻常市面上那般是做夹馅,或是混在核桃糖粉中一起蒸制,就是一块黑漆漆好似墨条一般的纯粹芝麻糕。 岑开致尝了一口,薄甜微苦,芝麻香极。她擅厨,嚼了嚼就品出做法来,大约就是黑芝麻晒后磨粉,捶捣出油,再兑蜂蜜,磕进模子里,做出方正的糕饼模样就是了。 桌上几味斋糕味道都不错,花糕兑了玫瑰浆子,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