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娘子揽着两个孩子哄, 忙道:“二嫂,先看看孩子再说。” 有些滚烫的砂石落进文豆衣裳里,烫得他整个人直蹦跶, 神色极其痛苦撕扯着衣裳, 泉驹和胡沁赶紧冲上前帮他脱衣服。 杨母不知从哪里角落冒出来, 狠狠掴了杨大一巴掌,这巴掌是真重啊, 好像耗尽了老人余下的所有精气神, 打得杨大倒跌了一步。 岑开致与江星阔匆匆从食肆出来, 正看见杨母扬起枯柴一般的腕子, 比阿囡还要纤细, 只怕这一巴掌把手腕折了。 打完,杨母随即也瘫软在地,没了知觉。 “娘!”杨松大叫,跪在地上把杨母揽在怀里, 文豆好不容易脱了衣裳, 后背上一长撂的水泡, 看得人直皱眉,见状也跪到在地,急急唤着:“大娘,大娘!” 场面混乱不堪,阿山和阿田把杨大给拿了,住的最近的许大夫也被请了来,杨母、文豆和几个孩子都进了食肆里先看伤。 “他是杀人凶手,你们凭什么抓我!”杨大吼道。 江星阔抬手一马鞭抽在他脸上,从左额角至右下巴上横开一条皮开肉绽的新伤,抽得他这个因无知而无畏的蠢货肝胆俱裂,捂着脸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岑开致又烧了几个炭盆,文豆剥得精光,水泡从他脖颈直到屁股缝,虽说是没羞没臊惯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晾着屁股叫大夫上药,文豆还是做不出,公孙三娘就给拉了扇屏风做遮掩。 孩子们只有手背上被粗砂溅了一点,去院墙上抓一捧干净的雪抹一抹就好了,药都不用上,岑开致用筷子搅了几搅饧糖给他们,含着就忘了疼,只晓得甜。 眼下是杨母最要紧,大夫让泉驹给文豆敷收敛烫伤的三黄膏,文豆忍痛忍得满脑袋的冷汗,忽然见有根琥珀滴浓的糖晃在眼前,裹了一层的芝麻花生碎。 文豆抬头怔怔的看着岑开致,张嘴含了,香喷喷的,弥漫开一股温润的甜味。 “岑娘子。”文豆红着脸,忽然有个人裹着寒风走进屏风后头。 泉驹喊上胡沁识趣的退出去了,孩子也被家里人都带回去了,公孙三娘跟着大夫回去抓药了,钱阿姥在灶上忙活,屏风外就躺着个不晓人事的杨母和杨松。 “为什么不说实话?”江星阔踢了脚泉驹刚坐过的凳子,坐在文豆脑袋前问他,岑开致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他肩上。 刚露头的少男情愫萎靡不振的缩了回去,文豆白了脸,道:“我,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杨三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松赶忙道:“文豆是不想给我招惹麻烦。” 杨三不过一个初进临安的小民,不必弄得太大阵仗,交给泉九查也就是了。 杨松却是担着干系的,同杨大一起回大理寺了。境遇却是不同,一个好端端自己走着,一个叫人捆着,推搡着。 公孙三娘让杨松放心,自己会照顾杨母,转身回食肆却见大夫摇摇头道:“老人家阳寿尽了,药石无医的,你请岑娘子同官爷卖个人情面子,早些把杨松放回来尽孝,老人家就这几日了,熬些好粥水待她吧。” 公孙三娘呆愣当场,文豆趴着不好动弹,只把脑袋埋进胳膊里,钱阿姥喊着老姐姐哭了起来。 泉驹和胡沁带着阿囡从外头玩了回来时,大家都已平复心绪,抬了杨母回炒货铺子。 乌云乱堆,雪花如絮,裹着急风乱飞。 食肆里只剩下岑开致守店,江星阔掀了门帘进来,就见她托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杨松怎么样?好回来吗?大夫说钱阿姥要不行了。”她急急的问。 “杨三前额后脑身上都有伤,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江星阔道。 岑开致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有些哀伤的道:“那他不好回来了,是吗?” “暂时,一旦洗脱嫌疑,泉九定然会立刻放人。”江星阔抚了抚她的面庞。 杨松说,杨三前几日晚上确来寻过他麻烦,被他打了出去,就此没见过面。虽这样说,却是没有实证的,阿山在周遭走访了一圈,只有李才说自己见过。 “我瞅他,他还凶我哩!”李才睡前出来解手,河岸边的杂草丛经年累月受他‘雨露’,茁壮非常。 天色乌漆嘛黑,李才虚着眼看着草叶翕动,忽然来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把他后背一撞。 李才没好意思说自己一抖,尿撒了一身,气得喊了一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