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春装。” 比她大上许多的娘娘都挑嫩黄,芽绿,怎么殿下净挑这种,都怪李小将军。 红帕不高兴地撤下了,临走前还哀怨地看了眼公主。 李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嘴角依然噙着笑,“你倒不必事事与我反着来,毕竟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他打量着平安,见她眼角似有泪痕,笑意于是慢慢淡下了,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打开了自己抱过来的那个大木匣子。 里面竟然是慢慢一匣书,寻常人可能都抱不起来,但他还能抱着木匣子箭步如飞赶过来,像什么都没拿一般,也只有李小将军能做到了。 平安蹙眉问他,“这是什么?” “我让陆决帮忙找的,一些民间姑娘小姐爱看的话本子,写的很有趣,我翻了翻,什么神仙历劫,妖怪报恩,朱门小姐和佛家僧人,屠夫老张和伶人戏子,不胜枚举。” 李殉语气轻快,说着说着都把书拿了出来,递到平安手边,凑近了低声道:“你可要藏好,宫闱禁书,被发现可就不得了了。” 活了两世,平安都没看过这些,她每天看的也都是什么诗词赏析,女戒女训,或是无聊枯燥的经文梵本。 听李殉这么说,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可又有些羞恼,便只看着,没有伸手去拿。 “还有这个,深海鲛人,泪落成珠,化身为人,且寻挚爱。” 李殉看得皱眉,他一个征战沙场打仗的人,更是没看过,但为了平安,还是一字一句念出来了。 眼看着平安嘴角翘起一点弧度,他才把书合上,“总算笑了。” 平安抬眼看他,“什么?” “无碍,”李殉摇摇头,他催陆决催了好几趟,才寻够这么多有意思的话本,主要是陆决一个公子,身边也没个红颜知己,还是舔着脸去找自家阿姐求来的。 想到这个,他又说,“下个月中旬,也就是我搬回将军府后,”顿了顿,“我会想你的。” 平安眉头又要攥出个小疙瘩,他立刻改口说正事,“陆决的阿姐,陆家大小姐陆萦就要成婚了,听说是远嫁江南,在那天之前我们可以一同去陆府拜访下。” 陆家往上叁代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言官,在皇城中也算有名的簪缨世家。 如今陆家大小姐远嫁江南,平安也能趁机出宫看看。 只是…… 平安摇头,“我并不曾与陆家有交集,贸然拜访恐有不妥。” “我熟。”李殉语气肯定,“陆家姐弟都是良善之人,我和陆决多年挚友,你跟着我去就行了。” 临走时,他还再叁嘱咐,“一定要去。” 平安喜静多思,佳南离京之后,更是消沉。 她能猜出来李殉的用意,这一匣子话本都是给她解闷消遣用的,而带她结识陆家,应该也是想带她认识新的人。 以平安的身份,想要结识什么人都不是难事,可李殉是想把他最信得过的朋友介绍给平安。 他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率真,坦诚,和记忆里的言畏一模一样。 只是,平安无法确定任何未知的将来。 院子里,李殉的脚步一顿,他回头望了望平安公主的寝殿,指尖微蜷。 想起去拿话本时,陆决问自己的话,“为了一个公主上交兵权,李殉,你真的想好了吗?并不是说权势如何,而那就意味着,你从此再也不能上战场。” 李殉又长又密的睫毛在脸颊上落成一片阴影,他毫不犹豫,“可我喜欢阿和。” 顿了顿,他又说,“我给你的信中,曾多次提起,我总是睡不好,梦中无数人在嘶吼尖叫,我虽护卫家国,但身上血债太深,若早早退下,也是好事。” 那是李小将军最深的梦魇,自从老将军去世后,他被迫接替将军一位,成了军中最高的统帅,雷厉风行,骁勇善战。 却没有人知道,多少个夜里,多少次被惊醒,他并不惋惜那些想要侵吞家国的敌人,他只是为那些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感到深深的负罪感。 就像来找他报仇的殷菩提和仓雾。 就像一旦暴露身份就要面临各路追杀的他。 李殉承受了太多。 “放下挺好的,”他对陆决说,也是对自己说,“有了阿和,我此生也不算一无所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