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迟疑了会,忐忑提醒道:“大人, 沈姑娘她不在了。” 裴沅祯脚步顿了顿,凌厉扭头:“不在?” “沈姑娘她......她赎身离府了。” 倏地,像是有人泼了盆冷水, 裴沅祯整个人僵住。 手脚沁凉。 他面色沉下来, 犹如冬日深潭, 平静得令人不寒而栗。 “谁让她走的??” . 管家慌慌张张跑过来, 才三月的?天, 却整个脊背湿透。 他战战兢兢跪在台阶下,深知犯下大错, 半点不敢马虎。咚地跪下去,青石板发出骨头撞地的?声音。 “大人,老奴该死!沈姑娘是老奴放走的?!” 他砰砰磕头。 “沈姑娘早上来找老奴,说?想赎身离府。老奴原想等大人回来问?一问?,但沈姑娘说?她已经问?过大人了。那?日在凉亭时,大人允诺随她意愿,老奴当时听了半耳朵,以为?........” 他继续砰砰磕头:“老奴糊涂!老奴该死!任大人责罚!” 管家匍匐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额头紧紧贴着石板不敢抬起。 明辉堂正厅里,大门敞开,灯火通明。而裴沅祯,面色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不发一言。 他盯着虚空之?处,手指摩挲玉扳指。 眼里是虚晃的?烛火,脑里想的?却是早上他出门时,她娇俏的?模样。 她跑什么? 若是不想留下大可跟他说?一声,他裴沅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会为?难个女?人不成? 但他生气。 气她前一刻还乖乖巧巧,下一刻就冷漠绝情地离开。 与她相处三百多日,日日历历在目。即便她不喜欢自己,可他自认待她不薄。 然而,她就这么走了。 连声招呼都不愿跟他打。 过了会,侍卫抱了个箱子过来。 “大人,这是沈姑娘走时留下的?东西,交代务必还给?大人。” 裴沅祯缓缓挪眼,视线落在箱子上。 “打开。” 侍卫打开,箱子里头是满满当当的?珠宝首饰。有此前岱梁官员送的?,也有回京后他送的?。 望着那?些首饰,裴沅祯心下寸寸发寒。 她恐怕不知,他从未有女?人的?首饰,为?了讨她喜欢,这些是特地让人去最好的?首饰铺子打的?。 但她将他的?一腔心意视如敝屣,居然想拿去送人。 得知不能当钱,现在又还给?了他。 在她眼里,自己恐怕还不足一两银子重要。 裴沅祯冷笑。 他闭了闭眼,倦怠地往后靠。 阖眼后,那?些相处的?过往如走马观花浮现。 她躲在廊柱后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站在石榴树下,捧着桂花糕讨好的?样子。 她穿着烟紫长裙站在客栈楼梯口,歪头问?他好不好看的?样子。 还有她在榆水村小院里,对老人说?“岱梁的?官不管你们,京城的?裴大人管,他是好人。” 她顶嘴,她生气,她胆大包天,甚至在昨夜,她还亲了他...... 裴沅祯自己也诧异。 他活了二十多年?,以前种种他分毫没印象,竟只记得了跟她的?点滴。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一个女?人而已! 走就走吧,何必在意? 裴沅祯试图将那?些点滴画面从脑海里丢出去。 他揉了揉额头,随后起身走去墨韵堂书房。 平时若是有烦心事,他就会写?字,大抵能慢慢静下心来。 今天也如此,他只需一副字必定能忘记她。 “研墨!”他厉声吩咐。 侍卫愣了下,小心翼翼询问?:“大人,沈姑娘走了,属下去喊个伺候笔墨的?过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