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进士名录张贴,北地士子无一人在榜,士子轰然闹事,指责主考官泄题偏私,而当年的主考官,翰林学士刘芜确实是南人,御史纷纷请命查案,元帝下旨复核,复核的结果出乎意料,主考官并无徇私,所取士子考卷也无出格之处,可惜为了平复北地士子愤懑,元帝最终处置了一大批官员,并分南北榜取士。 往后数朝,每年科举,朝臣小心翼翼,不敢再生半点枝节。 一百年过去了,难道又将起波澜了吗? 刘承恩留容语候着,忧心忡忡跨过奉天殿门槛,朝御书房迈去。 容语静静在廊庑外等了一个时辰,暮风四起,飕飕从她后领灌入,她脊背僵硬,冷而不自知。 明明签发的名单上没有孔豫,为何这个人的名录会出现在贡榜上,这件事到底是针对她来,还是,她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前方,一百多级汉白石阶,连着广阔的丹樨,一路铺向午门。那午门外仿佛有无数黑影晃动,风起云涌,欲卷入这皇宫大内来。 一人,绯袍翩翩,自那广袤的白色中,缓缓拾级而上。 他来到容语跟前,定定看了她半会,朝她作了个揖, “本官奉命查科考泄题一案,还请容公公随本官去一趟都察院。” 谢堰的眸眼沉湛而冷冽,仿佛是密不透风的墙,任由刀枪剑林,不受丝毫撼动。 容语背着手,微抬下颌,面颊被冷风拂得清透泛光,与他对视片刻,冷笑道, “在下乃内官,无司礼监掌印印鉴,外臣无权审我。” 谢堰微一沉吟,颔首道,“刘公公想必就在御书房,本官寻他要便是。” “不必了。” 一道清冽的嗓音自殿内传来。 二人抬目望去,只见五殿下朱佑安并小王爷朱赟一道自殿内跨出。 朱佑安将一份手书递给谢堰,含笑道,“清晏,本王恰在御书房,怕你不好意思开口,替你要了刘承恩的手书。” 不等谢堰接过手书,小王爷朱赟先一步将手书夺去,扬眉吐气地踱至容语身侧,将手书在她眼前晃了晃,对谢堰道,“清晏,想必你还要去面圣,押送嫌犯这等事,本王代劳!” 旋即抬手比了比那恢弘的汉白石阶, “容公公,走吧?” 容语视线从朱佑安阴刻的面容划过,与谢堰目光交错后,抖了抖衣袍,拂开朱赟那只手,大步往下迈去。 第6章 丹樨宽阔,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盘旋而苍劲。 人立在丹樨上,渺小的仿佛蝼蚁,顷刻便要被风拂去。 她确实是只蝼蚁,更是被贵人捏在手里,摆在棋局上,厮杀博弈的棋子。 她不惧死,身旁这些人手还拦不住她,但,她总得弄明白为什么。 脑海飞快回想科考的细节,到底是何处出了纰漏? 身旁的朱赟静静瞥着她,见她眉宇深锁,没由来的解气, “怎么,还在想谁能来救你?以为攀上刘承恩便高枕无忧了?” 晚风拂猎,吹起他宽大的袍角,紫袍翻飞,越发衬得他英俊爽朗,朱赟生得倒是俊俏,可惜,白瞎了这副皮囊。 容语不作理会,大步往都察院方向走。 三法司并不在宫中,而在阜财坊京畿道街附近,只因三法司与各衙门关联紧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