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闻言缓缓聚起虎目里的怒色,目若灼火,似要洞穿刘承恩,猛地一踢脚下的小案,大怒道,“刘承恩,你羞得胡言!” “哦,那是咱家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刘承恩笑眯眯道,“只是,陛下待端王您不薄,您何以弃亲兄长不顾,去辅佐一远离朝廷二十多年的侄孙继位?” 端王脸色千变万化,如同被人揪住尾巴的老狐狸。 “我看,让献王继位是假,您欲行操莽之举是真。” 不等端王动怒,许昱轻声开口驳道,“刘公公多虑了,端王殿下没这个意思....” 端王看了许昱一眼,没说什么。 献王自始至终拢着袖,卓然立在台阶角落,他神色浅淡,对众人所言置若罔闻,仿佛他们所谈与自己无丝毫关系。 许昱又轻飘飘问刘承恩道, “陛下说出那话时,老祖宗当时也在场,您是最讲信誉的,想必不会食言....” 刘承恩笑得雍容,朝许昱微微侧了侧身,“许首辅,今时不同以往,时者,势也,孙子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善变者胜。’陛下御极已二十载,文臣武将济济一堂,河清海晏,歌舞升平,首辅想一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得看天下百姓答不答应?” “再说了,陛下尚且有儿子,哪有越过嫡亲儿子,立旁人为嗣的道理.....” 许昱淡淡交锋,“刘公公指的是抱病不来赴宴的不孝子朱靖安,抑或是试图谋杀亲父的不仁子朱承安?” “本辅不管你说的是谁,且先看看这道密诏.....”许昱曾是乾帧朝三元及第的状元,有过目不忘之能,自密诏被偷后,他又凭着记忆伪造一份, 他将密诏自袖口掏出,缓缓展示在众人眼前,慷慨激昂道, “诸位,先帝驾崩之时,遗诏皇太孙,也就是如今的献王殿下继位,先帝深知主幼国疑的道理,临终特留下此诏,若有人行操莽之举,便携此诏勤王!” 许昱话落,满殿哗然。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众臣惶惶不已,刘承恩细眼几乎眯成一条线,脸色也在一瞬间白的可怕。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那封明黄的密诏给接过来,堪堪扫了一眼,刺痛一般闭上了眼。 众臣见此情形,立即将那密诏给夺过,蜂拥而上遍览。 许昱明知密诏是假,可他是镇定的,更是从容的,不成功便成仁,今夜他已无退路。 他含笑,又露出以往那和事佬般的温和笑容, “诸位,我许昱位极人臣,原也不必冒此风险,然而天道昭昭,这天下本是乾帧皇帝打下的江山,今上虽也有功劳,可窃兄长权柄,夺侄孙之位,乃国贼,我许昱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今日先帝密诏在此,殿中也有不少老臣深受乾帧皇帝之恩....此时不站出来拥护献王,更待何时?” 他目光移向杨庆和并周俊等翰林老臣。 杨庆和果然是震撼的,他面色烫红,双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明眼人晓得,这位以忠贞著称的老臣已动摇了.... 众臣不由再次抬眼往上方一望,那位身居漩涡当中的献王殿下,挺拔消瘦的身微微一仰,清透的眸眼一寸寸扫过光华富丽的奉天殿,漆黑的瞳仁交织着怔惘与迷茫.... 许昱朝端王抬手一揖,“端王殿下,你以为呢?” 端王嘴唇抽搐了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许昱满意颔首,视线最后落在刘承恩身上,“刘掌印,是勤王,抑或传位,皆赖掌印您...” 言下之意是,倘若刘承恩肯协同拟招,那么这场政变便是兵不血刃,倘若刘承恩不肯,少不得要动手,那么朝廷将陷入混乱。 许昱话落的同时,徐越一挥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