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总有人说初意在大部分事情上都可以得过且过,但总会在一些小事情上钻牛角尖。 比如此刻, 明明陆景沉已经表明了态度。反复说过白天的事情无所谓,没关系时,她却始终无法从尴尬的氛围中走出。 因为她自己清楚, 对他种种情绪的来源,并不仅仅是因为周子易。还有更多的, 来自之前的, 陆景沉本人并不知道的原因。 她给这些情绪总结归纳,在心里给予了最真实的定义。 是暗恋多年,滤镜破碎后的悔不当初。是无法克制自己对着一张帅脸心动的怒其不争。是清楚感知到两人阶级差距后的恼羞成怒。 归根结底, 总是带些不光彩的。 越是知道这些, 她就越尴尬。以至于对他突然施舍的好意感到坐立难安。 “我确实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 他指的是“欺负”周子易一事? 那也不算什么不妥当了,毕竟她为这种事情感到不爽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卑心理。 因为敏感, 才会把很多事情放大,在别人看起来可能还有些上纲上线。 “不是你不妥当,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初意轻轻丢下这句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目光扫向车内路线导航, 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有九十公里。 还没有上高速,陆景沉始终将车速控制在七十以内。这对归心似箭的人来说,确实有些缓慢了。 但初意现在竟然有点平静,焦灼感也散去了不少。 人的情绪也许总能在激烈起伏过后归于平静,心态发生改变时,甚至还能在这样的时候直视自己的内心。 初意一开始觉得,被陆景沉亲自送回家这件事挺虐的。现在倒觉得也还好。 毕竟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有些事坦白了放在明面上来讲,也算是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做了个了结。 “其实……” 她深吸一口气之后,连语气也变得轻松了,“就是今天来了这种场合有些不适应。或许你不知道,我的世界跟你们的世界是不同的。我的家庭很普通,所以今天在听到一些,见到一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情之后,心情会有些复杂。” 她将话说的很委婉,但几乎都是肺腑之言。只不过在提到周子易的时候,故意绕开了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感觉周子易和我暂时身处同一个世界。所以看他被呼来唤去,是有那么点不爽的。但不是冲你,只是我自己萌生的一种自卑心理。”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错。即便是你说了没关系,我也一直感到很抱歉。” 初意说这些话的时候,垂下了眼帘。 没什么底气的样子,确实和记忆中那个勇敢、横冲直撞的女孩有了很大的出入。他始终记得她和自己表白的那天,声音很小,也是这样低着头,看起来怯生生的,但眼里却有光。是无知无畏,勇往直前,是大胆的。 和现在不同。 她比曾经成熟,会和其他人划清界限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准则。但他总觉得初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像一道看不到的门槛。无声地将他隔绝在外,将自己包围起来,是一种防御姿态。 在陆景沉过去二十几年顺风顺水的生活里,自卑情绪是什么他并不能感受到。但在这种未涉及的领域,也能足够理解。 只不过,有一点他确实不理解。 究竟是什么会把一个人眼神里的光芒给打磨干净,让她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丧,一股对自己和未来毫无期待的丧。 如果说岁月会改变一个人曾经的样子,陆景沉总觉得转变不会这么大。 他想这些年,她是要经历了些什么的。 “至于周子易,也很抱歉,他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吧。” 污蔑他,攀附他,烦的像只苍蝇一样。 陆景沉听闻这句话,从沉思中回过神。 相比较于客套的问候,夜晚的交心。他更认为初意的上一句话像替自己不争气的男朋友跟他道歉。 而他陷入沉思的这段时间,想的考虑的统统都是她。 这大概是个脑海与心的岔路口,将两个人的思维,阴差阳错地支到不同人身上。 心里有股奇异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陆景沉没有立刻搭腔,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情绪不太高涨的样子,对于这个话题似乎也并不想继续下去了。在她看来甚至有点冷淡,来得突如其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