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讲道理,还有些难哄。 好在相处多日,她已掌握了些诀窍。端阳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点戳着安格蹙着的眉头,“我不是喜欢他。我是在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深邃的星眸浮上了一层迷惑不解,他似乎是在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消停了。 端阳抓住这个机会挣脱开安格的禁锢,端坐在床榻边娓娓道来,“我来羌北前,曾在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则轶闻——荒漠里的盗匪想偷一群羊是很难的,因为他们没办法同时控制那么多,最终的结果往往是盗匪伏诛,羊群四散奔逃。于是,他们想出的办法是每天偷偷投喂……用作牧羊的猎犬” “长毛狼犬!”,安格听得很认真,直接用羌北语说出了猎犬的名字。 “对”,她点点头,又接着说,“长毛狼犬将盗匪认作新的主人,于是上百匹的羊不费吹灰之力便尽数收入囊中。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就是说在战场上若是可以用‘不战’的手段,达到‘战’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少年心念一动,他望着眼前这位来自中原的公主。日光下她穿着一层又一层的中原衣衫,举手投足间皆是大东皇室公主的典雅与端庄,可谁又知她竟有这样不俗的谋略和那曼妙婀娜的身体呢? 不过再聪明的猎物也是猎物,苍狼把逃跑的白兔叼回到自己的地盘,用毛茸茸的尾巴圈起来,伸出带倒刺的舌头舔舐着兔子的毛,非要恶狠狠地啃咬凌虐一番,这才算是肉食动物定义的“吃饱喝足”。 软榻上二人云雨几番,时不时便穿来碰撞声交杂着女子的娇吟与男人的粗喘。一直到月上柳梢,寝殿内才没了动静。 端阳的话,安格细细地都听了进去。对他来说杀了左图很容易,可让额济之类的小部落心悦诚服地归顺羌北,却极为不易。如果目标是昴行,或者说是整片大漠,那么他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荒漠到了十月昼夜温差极大,风中也裹带上了寒意。狂风卷起沙石,打在沺池军营大帐的门帘上,时不时便会发出一阵急促的敲击声,那声音扣合着心跳,人心便也跟着不安定地浮动了起来。 安尔格的叔父桑铎和几位将军、提督正坐在一起烤火喝酒。 “你们都听说了吗?前日安尔格回到军中,便召左图到自己的营帐中。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再出来时,那左图便成了亲封的校尉”,说话之人是乞塔德,他身材魁梧健壮,满脸的络腮胡。从前是桑铎的护卫,如今立了大功才成了将军。 “何止!那安尔格还让左图当他的贴身护卫,足以见得信任。昨天他们两人还在教场比武练功”,额森在一旁补充,话语中带着嘲弄,“倒是比我们这些一起打过仗的还亲厚些。” 几位年龄大些的将军听了这话,脸色多多少少都有些异样,他们围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戴钦听了很是不悦,红着脸半天只憋出一句,“安尔格小王不是这样的人”,几个年轻的将士也点头表示应和。 叔父桑铎笑了笑,护卫乞塔德立马示意大家噤声。待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说道,“安尔格是个重感情的,从小就跟他那个哥哥不一样。只是他前些天还对左图深恶痛绝,不知为何回了一趟兖城又变了主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