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瓒:“……” 想骂爹,忍住了。 沈鸢见他发黑的面色,在边儿上无声翘了翘嘴角。 他斜着眼去看沈鸢的包裹。 发现给沈鸢打包过来的都是些吃的玩的,保暖又舒服的衣裳,连沈鸢睡惯了的软枕头都给送来了,应当是晓得他们匆忙下榻没有筹备,生怕沈鸢在这儿睡不好觉。 再往下头一翻,还有两盒擦手擦脸的香膏,说是新买的,让他用着玩。 卫瓒嘀咕说:“这一看就是我娘给你收拾的,不会真把你当姑娘养了吧?” 被沈鸢瞪了一眼。 他说:“你用么?” 沈鸢顿了顿,说:“平时不大用。” 但既然是侯夫人送来的,这小病秧子估计也会认认真真用完。 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娘喜欢给沈鸢买这些零碎的东西了,沈鸢在这方面的确讨人喜欢。 幸好他爹还没有丧尽天良,他往自己的包裹下头翻了翻,还是找到了些别的。 铺盖卷儿,一把刀,一袋碎银子,没了。 ……谢谢爹,没给他带干粮,不然今晚就可以直奔北方大漠投军去了。 卫瓒盯着那袋银子看了半天,蓦地哼笑了一声,给沈鸢看,说:“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爹的私房钱?” 便见沈鸢压不住笑了一下,却又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姨父的一片心意,你收着就是了。” 他有意逗引着沈鸢多说两句:“你也知道我爹被管钱管得狠?” 沈鸢却垂着眸,不说话了。 他提着那钱袋子,转悠着流星锤似的回了屋,收起来给他爹作纪念。 顺便写了一封阴阳怪气的孝子信给他爹。 至于那堆功课,他打算找个借口扔水里头,等到了国子学,问就是遇袭的时候,让那群无耻刺客给抢走了。 小侯爷在睁眼说瞎话方面,实在是有几分天赋。 待他出来的时候,沈鸢并两个侍女,已经将那一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沈鸢正坐在廊下,一边咳嗽着,眉宇间透出几分病气,却拿了一本书在读。 他简直要让沈鸢气笑了,伸手将那书一夺:“你这时候看什么书劳神啊?怎的,现在就要准备岁试?” 发热是不发热了,可沈鸢的病向来不容易好利索,能缠缠绵绵反反复复上好几日。 这人倒好,不省着些精力用,没事儿看什么书。 沈鸢却抿了抿唇,说:“不看书,也没什么可做的。” 卫瓒问他:“会打双陆么?” 沈鸢说:“不会。” “六博棋呢?” 沈鸢说:“也不会。” 卫瓒回忆了一下,似乎沈鸢哪怕前世,似乎也是不常玩乐的一个人。 他那时以为沈鸢是如他一般,现在看来,似乎就是他根本不会玩。 在国子学里头也是,昭明堂一群人最好玩闹,没课的时候,不是蹴鞠就是玩牌玩棋,独独沈鸢看也不看,只坐在角落一本正经读书。 他撑着下巴问:“斗虫斗草,摇骰子、叶子牌,你一个也不玩么?” “那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沈鸢垂眸想了想,说:“会推演军棋。” 卫瓒心道,这跟国子学念书有什么区别。 又问:“还有呢?” 沈鸢说:“会吹箫。”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吹得不好。” 卫瓒:…… 那一刹那,他禽兽得连自己都有几分唾弃。 幸而还有一丝理智,没有将吹箫的另一个含义说出来。 不然沈鸢可能当场就跟他翻脸。 沈鸢说:“早年听人讲故事,道是张良吹箫退楚兵,便也跟着学了一点。” 沈鸢是个十足的乖孩子,京里这些贵族子弟的游戏,他一个也不懂,刚刚入京时还带着几分乡音,那时还让人笑过,这小病秧子登时臊得满面通红,手揪着衣摆,抿着嘴唇一个月没跟人说话,关起门儿来,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纠读音。 倔得可爱。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