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尘,以为一切旧事已入土为安,偏会倏然刮起一阵风,扬起了尘埃,窜入了眼,揉着揉着,分不清是疼得红了眼,抑或哭得红了眼。 整个下午,凌雋珈都黑着脸,彷彿所有人都是她的是杀父仇人。阿贵知道家主不想见到姓卓的姑娘,即使对方尚在门外等候,他也不敢再在家主 面前提卓姑娘卓小姐之类的话题。 屋内所有人连着呼吸都小心翼翼,怕声音大了,惹得凌家主生怒。年幼的满香更是惴惴不安,不敢对上凌雋珈那阴翳的脸,连着字都写错十几遍,还懵然未知。 郁满蓁亦陷入思考,她还未见过如斯阴沉可怕的凌雋珈,她估摸这卓姑娘应是关係匪浅的旧识,只是如今恐怕因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令二人关係出了岔。观乎凌雋珈的反应,问题应是出在卓姑娘那边。 屋旁树上的春鸟也识趣地闭上嘴,一动不动安静地呆着。 但总有愣头愣脑的下人来坏事,这人是在外买完菜回家的厨娘黄婶儿。 “哎哟,谁家的美娇娘晕倒了?”黄婶儿把放满肉菜的篮子随意放地上一边去,忙着扶起卓歆儿。 “哎唷,还是个有身孕的,怪可怜吶!”黄婶儿喊了在前院扫地的男工杨一协助搀扶。 于是,卓歆儿被两人一左一右扶进大厅,黄婶儿中指用力摁着她的人中,很快人就醒来。黄婶儿大喜,这才想起菜篮还放在门外,得去拿回来,要不就被野狗儿叼走了。她和蔼的跟卓歆儿说稍候一会,她有事忙去。 凌雋珈这边得了消息,说黄婶儿领了卓姑娘进门,二话不说,就命令阿富阿贵把人“请”出去。 郁满蓁眉头一皱,心里腹诽。 “这......卓姑娘似有身孕,我看要不要先去请大夫来把个脉,看看有没有大碍,才......”阿富大着胆子战战兢兢的提出建议。 凌雋珈脸色又沉了几分,呵斥:“你是谁?哪儿轮到你说话!滚出去,顺便把那女人一道赶出去!” 阿富正想垂首躬身退下,郁姑娘此时搭上嘴,却是明显对凌雋珈面露不悦:“凌雋珈,你太无情了!” 两人明明是旧相识,虽然不知道她们二人彼此间发生了何事,但那卓姑娘现在有了身孕,身子虚弱得很。 此人却视若罔顾,实在未免太无情、太冷淡了一些。她也是女子,怎么就不能推己及人,站在卓姑娘的角度去想呢? 郁姑娘兀自离开了房间,向前院大厅走去。凌雋珈依旧是一脸阴沉。其实她一整个下午,在听到卓歆儿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她耳边的时候,她手中的帐本就几乎停在同一页,没有再翻过,脑海中浮现一段又一段的陈年往事。 有些自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霎时之间像水盆里的水一般,全都倾洒出来。 唉,罢了,就看她有什么想说的。今天把话都说清楚吧,就让所有的事告一段落。 凌雋珈做好决定,迈步出门时,只看到郁姑娘留给她远远的一个人影,下一秒就完全消失在前院走廊的尽头。 郁姑娘缓步来到大厅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骨嶙峋、肚子微凸的女子,似是有了叁四个月身孕。 肩上掛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许是她的全部行囊。卓姑娘也看向她,脸色惨白、精神懨懨,气虚血弱。现在虽是如此颓然不振,但郁姑娘依稀能看出,对方以前是个长相不俗的女子,尤其是那清秀的脸和那双比平常人都要有神的眸子。 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都经歷了什么,看样子像是孑然一身,不会是被哪个负心人始乱终弃了吧?但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姑娘,要帮你请大夫吗?”郁满蓁柔声问道。 “你...多谢了,我没有大碍。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卓歆儿对上郁满蓁炯炯有神的黑眸,见此人衣着不差,应不是丫鬟,又瞧她相貌极好,气质温婉,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你来此作甚?”凌雋珈劈头就是一句质问,话中隐隐带着怒气。 “阿雋,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来找你的。”卓歆儿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凌雋珈。 凌雋珈退了一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阿雋......” “卓姑娘,”她还待要说什么,郁满蓁却插了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