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曲家千金自然听明白他绕着圈子骂谁。 宋显维面露无辜,觑向顾逸亭,眯眼笑问:“我说得可对?” 顾逸亭犹自沉浸在他方才那句“无论她是否乐意成为宁王妃”的荒唐之词中。 好端端的,为何要公开道出“宁王妃”三字? 还嫌“收礼”带来的质疑和鄙夷目光太少? 人群讨论声中,自讨没趣的曲家千金忿然转身,领着仆役,头也不回地融入夜色。 顾家人未对适才的小波折发表意见,忙于分享热乎乎的包子。 默然穿过华灯璀璨的长街,宋显维觉察出顾逸亭持久的沉默,软言道:“生气了?” “平白无故,提宁王作什么?”顾逸亭眸色微冷,“说好不去招惹他,能不提就别提了!” 宋显维哭笑不得。 他是何方妖魔鬼怪?可怕到连提都不能提的程度?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拼死拼活不让人把你抢走’?我原本没打算降低身份与之辩论,但她出言羞辱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他语气既有不平,亦暗含淡淡的委屈。 顾逸亭抿了抿嘴角。 她从来都知道,这位总是想方设法维护她的小青年,背地里实则有骄纵且蛮横的一面。 印象中,他的长辈柳太嫔无大权在握的外戚,且出身是行宫宫女。 先帝诞下的子嗣本来就少,能活着长大的也没几个。 最活蹦乱跳的宁王曾有机会夺位,但他无心掌政,把皇位拱手让给姐姐。 按理说,柳氏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宁王之上,阿维凭什么说出“把宁王揍一顿”之类的话? 难道……连圣眷极浓、不可一世的宁王,对他还忌惮三分? 顾逸亭尚无闲暇试探,前方迎面走来数人,正是宋昱、苏莞绫和顾逸峰。 紧随在后的亲随们手上大包小包,似是收获颇丰。 顾逸峰步近时,眼前一亮,手已自觉探向抱着一纸袋包子的钱俞:“阿金,这是什么好东西?快让小爷尝尝!” 顾逸亭蹙眉道:“有没有规矩!见了二叔公不招呼!只想着吃?” 顾逸峰抓了个五丁包子,笑嘻嘻地向长辈们打招呼,又示意让钱俞把包子分给宋昱和苏莞绫,便强行把宋显维从姐姐身旁挤开,边吃边谈论城中见闻。 两拨人汇合后,改而向渡口方向缓行。 宋昱与苏莞绫依然并肩而行,不时聊起扬州风俗,浅笑低语之际,无形中予人熟络感。 顾家余人目睹这场景,不约而同以意味深长的微眸睨向顾逸峰,等待他爆点什么新进展。 顾逸峰自是不负众望,趁宋昱和苏莞绫没在意,低声对顾逸亭道出来龙去脉。 “姐,适才我们逛二十四桥,巧遇杭州陆家那位千金,就是……上回在容香坊说你‘闲花杂草’的那位!她与咱们擦肩而过,原先拿在手上的丝帕莫名掉落,世子爷没见着,直接踩了上去。 “发现后,世子爷捡起道歉,打算赔她银子,结果她借机邀咱们到附近的丝绸铺子去挑……后续便是,世子爷给赔她一方帕子,却以表姐送香囊为由,买了一大堆纱巾、帕子,闹得表姐很不好意思。” 陆望春不解:“这是何意?陆家千金看上世子爷,世子爷看上咱家绫绫了?” 顾逸峰人小鬼大,笑哼哼地道:“有的人啊!大概无把握夺得‘宁王妃’之位,另辟蹊径了呗!至于世子爷和表姐……” 不好说。 顾逸峰倒没觉宋昱已迅速移情别恋。 或许,只是借苏莞绫来挡烂桃花? 顾逸亭同样有类似感受。 她抬眸望向前方并行的一男一女,眼底掠过淡淡的隐忧。 ***** 为避开同道的贵女,顾家的船离开扬州后,特地绕过下一站泗州,未作停留。 宋显维屡次三番想改变“宁王”在意中人心里的恶劣形象,无奈顾逸亭一再回避相关话题,教他一筹莫展。 幸而,因沿途再也没人跑来送礼,外加春光明媚,美食不断,顾逸亭因而心情大好。 她花了点时间,勉强接受自己今生难逃与皇族宗亲攀亲的命运,重新梳理对“阿维”的情谊,终究认定,不该再为往昔而拒绝幸福的最大可能,反倒待他加倍体贴。 眼看尹心的家乡宿州近在眼前,顾逸亭和苏莞绫放不下心。 毕竟,尹心在老家已没无所依傍。 苏莞绫于心不忍,与顾逸亭商量,看能否留她在身边做事。 尹心得悉顾家人有意收容,她越发勤快,以仆人的姿态,每日为大伙儿积极打扫、浣洗衣裳和被褥,常伴表姐妹二人身侧,唯命是从。 这一日,顾逸亭占用船上的厨房,精心炮制炉焙鸡。 宋显维如常赖在她身边,碍于今儿多了尹心,他没敢动手动脚,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