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六叔让人,给她端来一架浴桶,六叔自己出门去了,还道,“六叔在外面保护你。” “……”九幽寻思,他挺看不起姑娘家的,自己身上又不脏,就别矫情了。她便换了外衫,漏一只肩膀出来擦血。 当她很快拾掇完,换上新外衫后,喊他进来时,宇文直还犹豫:“你没忽悠叔吧?洗的这么快?不会是陷阱吧?这种事儿我可见多了。” 九幽只得推开门出去,仰头瞪他。 “我真后悔跟你出来,你咋跟脑筋缺弦儿似的?” “还以为你肌肉挺厉害的,打侄子打的他直尿腾,怎么洗这么快啊?男人这么快可不行,哎忘了,你不是男人……” 九幽赶紧把人拉进屋,“你可闭嘴吧!家雀都没你能喳喳,多亏你四哥跟你性格是截然相反,不然我绝对看不上他,烦都烦死了。” “呦,就四哥那哑巴吃黄连的样儿,你还喜欢闷罐子呐?那是你没见过世面,你早晚会为你今天的话而后悔的。” “要不是我没内力使轻功了,我都想上房梁睡,绝不在此听你叨叨。”小侄女语气冷冷的,龙凤眼尾上挑出犀利的眼神、几近凝寒成冰,无处不显出,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身为长辈当到这份上,也挺不易。 宇文直抱着膀子,终于说了句人话:“你是姑娘家,得在床上睡,六叔下地。” “……不必,我下地。” “姑娘家下地对身体不好,要再凉着了,下次癸水可要闹腾了。你这会儿说不必,下个月还得恨我,你在床上罢。” 这个阅人无数的六叔,谈起女儿家癸水毫不避讳……九幽就纳闷了,他如此没轻没重,连自己都嫌膈应,那他之前的相好们,要是听他啰嗦这个,不觉得他是登徒子、流氓吗? 九幽索性不再忍受,默默拿起一旁的剑,“我出去溜达一圈,放放风,六叔在屋里睡罢。” ——农历八月八,已近秋中。 她放眼望去,穹顶的夜色秀如泼墨,悬着一弯皎洁的上弦月。月有繁星相伴,不仅不孤单,还显得十分热闹。 她站在客栈二层楼顶上,扶着木质腐朽、红漆脱落的围杆,凭栏远眺。望着头顶、微微露一角的上弦月,突然就想起了玄机阁那人。性冷绝情又温柔,他真是个极具元氏家族,皇贵公子气度的人。 那次遇见他时,是下弦月。她是走在明朗街市上的女将,从来以光辉普照之姿,渡己渡人;他是暗夜不留影的恶鬼少主,与她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巫皇的保媒拉线下,要了他。 从前在京城就见过他多次,九幽早已猜到他绝非善类,还是想逆风执炬。 九幽就想啊,果然不是自己有魅力,能俘获帝王却得不到恶鬼,明明是那个帝王,过去眼瞎而已,或者他只是一时兴起。 他是汉化鲜卑人,满嘴的文韬武略,情有独钟,终究是帝王心深不可测,帝王爱求之不得,他是最不能忠爱一人的,也是她最不该去高攀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