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压制的背后,是残忍的归墟巫术,至亲之人,一个是武德充沛的人间首领,一个是半人半鬼,与镜兵作伴的孤独巫皇。当年妹妹甘愿替姐姐去守护崖州,继承归墟巫术,也自甘砍下小指,将自己献给姐姐做刀锋傀儡。” 听说至此,九幽都有些感慨。虽然她对旁人可恨,但自己也挺身世可怜。 “为何骨哨会有压制作用?” “换言之,若是你爹娘喊你回家,甚至打你一耳刮子,武力将你扛回家,你敢不回吗?这即是至亲的血脉压制。” ——外头跑来了寻找主人的黑白大兽长毛犼,去而又返的,是巫皇和镜兵。 巫皇看着被镜兵围住的长毛犼,扔了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翠绿的嫰竹,逗弄憨傻的黑白毛大兽。 “世人只知南越王冼英,听闻过归墟龙母传说,却无人知我冼祈,我生来注定与海为伴,看透昆仑凤祖的悲鸣,九州人皇的慷慨,亦感受到了龙母的孤寂。我想解救女娲,但凡人自赴黄土,神灵也救不了庸人自扰。” 众人一脸警惕,芙泽王捏着骨哨,冼祈苦笑,“请让我说完。” “我曾想解救独孤如意,但她死在自己打出的江山里,死在盛世前夜;我想拯救她女儿超脱俗世,但我发现,华胥人都有同一颗心,前仆后继为一个看不到的念想,所有天下奇才的人,遇见这个念想,皆能放下外物甘愿捐躯。最令我费解的是,这个念想不被巫术控制,能魂死之后,身躯也意欲往之。” “当我超脱人世苦厄来到海底,享受的是万年淡如水,永生孤寂。当我回到人群中,又困扰于悲欢轮回,无休无止的爱恨交织。 年近花甲,数次变换人躯,我保留的唯一一分人性即是情欲,对远古母神与同伴的情,对未知异性掠夺、占为己有的欲。昆仑凤祖在人世苦苦挣扎,但她享尽了喜乐繁华。归墟龙母寂灭于海,永生永世长存。” “我曾问如意,还留恋这人间吗?” “看着你们我只觉得可怜。什么离情忘恨,就是自私又不负责任。比不爱和恨更可怕的,是遗忘,比遗忘更可怕的,是我还记得,她却不会再想起,甚至永远无法回来。长生的人与天地同寿,对所见一切只进不出,永世不忘。这是神赐予的天赋,也是神加注的悲伤。” 所有人都在听神灵悲悯凡人,只有九幽注意到,她身后的镜兵换了战甲,个个胸前顶着个明晃晃的倒映镜子。 九幽发现冼祈已经是半神,在某些时候能达到无欲无求,似乎巫镜之国,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见她终于要说完,她便道,“敢问巫皇,巫镜之国的意义何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似乎不如武力搏斗更有威胁。” “镜子是让人直面自身的弱点,正视真实的自己,包括情感、欲望,并因镜子的投射而拥有无限的张力。” 巫皇的神育到此为止,忽听外面有人叫嚣喊着“元规老贼何在!” 下一瞬间,九幽回到了光暗分明的玄机阁正殿,成堆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