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没了外人,也不讲客气,把箫娘讽刺两句,“我说怎的又不跟我们爷了,到底外头给县令做外宅,还不如给县丞做老娘体面。要没这个头衔,你也配往我们家走动?” 箫娘拈着条绢子拂拂裙,想起晴芳悄么告诉她的话。说是自打玉台进门,仇九晋就搬到别的屋里住去,还不曾往这屋里睡一夜。到软玉进来,偶然睡在软玉屋里,仍旧不往这里来。 一个高傲的千金小姐新婚燕尔就被丈夫冷落,这笑话够她笑半年的。 因此也不觉得生气,反倒冲她挤挤眼,“我说奶奶,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如今这个荣光,我好心劝你一句,拢住汉子的心是正经,外头人,譬如我们这些人,哪值得您惦记?” 言讫,把脑袋朝炕桌上凑一凑,刻意压着声,“这大爷,还不往您这屋里来呢?” 玉台一霎蹿起火,把炕桌一拍,“你哪里听的这些混账话当了真?休得胡讲!” “哎唷,我是好心呀,讲错了么您不要生气,只当我是乱讲好了。” 箫娘漫不经意地挥挥绢,又笑,“这话,暂且就止在我这里了,我可没往外传。不过我这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保不齐哪天与那些个姑娘太太打交道,一高兴、一不留神,就……不过既然是风言风语么,奶奶您也不要往心里去,有个词怎么讲来着?哦、清者自清!随她们去说,您是‘清白’的就成。” 她把“清白”二字说得格外婉转,别有用心得连玉台这蠢人也一下听出来了,愈发气得脸通红,“你滚出我家去!” 箫娘乔作大惊,四下里瞧瞧,“可不兴这样讲哦我的奶奶,我在仇家这些年,太太的脾性我最晓得!她老人家,最顾体面,我再怎么着,也是节下替我儿来送节礼。官场上来人来往,不兴明着赶人,要叫家下人听见传到太太耳朵里,您不得挨她老人家几句排场?” 玉台叫她怄得死死的,有气不敢出,有火不敢发。偏她又不着急走,还走到水晶帘外把屋子环顾了一圈,“这是大爷的屋子,没变的如何,大体还是老样子……” 粉水晶帘哗啦啦流水似的响成一片,箫娘撩着帘子站在当中,眼珠子比水晶还耀眼,下巴朝玉台屁股底下的榻抬一抬,“哟,这榻也是前头那张,您瞧那大边上是不是有条划痕?” 玉台跟着垂首一瞧,见那大边圆润的棱角上果然有条刻痕,上漆掩着,不大明显,她也是经她说起才发现。 箫娘趁她发蒙,笑嘻嘻道:“这还有段故事。那年大爷拉着我在这里玩笑,非要削个水蜜桃我吃。阔家相公,哪里做得顺手?笨手笨脚的,手一滑,就给划了这么一道。” 险些将玉台的五脏气炸! 箫娘冷眼瞧她咬紧的腮,暗想倘或她的五脏炸出来,必定是满地的酸水,心里便大呼痛快! 愈发高兴得落不住脚,拽着玉台跟前丫头的胳膊轻轻甩一甩,“好丫头,我听说软玉进府里来住了,她往前服侍我一场,也把她请来啊,大家坐坐,叙叙旧。” 丫头也猜出她的意思,把胳膊一抽,“她算哪个名分上的东西,也敢往我们屋里来?!” 真格是说曹操曹操到,偏巧软玉听见箫娘往家来了,算计着这是个整治玉台的好时机,巴巴地跑了来。 廊下听见这一句,扇着绢子捉裙跨了门槛,“我说我耳根子怎么热辣辣的,原来是有人念叨我。”老远地,朝玉台福了个身,“我听见大姐姐屋里来客了,我赶着来帮着招呼招呼。” 又见箫娘,如今是抽了身的旧主,待她便不似从前那般如鲠在喉,反倒热络地拥上去,“原来是姑娘来了,姑娘来为席大人送节礼?” 箫娘也装得亲热地把她胳膊抬着,“好二娘,越发出挑了,进了这府里,日子可还过得惯?” “过得惯过得惯,姑娘也好?” 二人正寒暄,却听“啪”一声,玉台拍案而起,怒指软玉,“你是什么东西,我这里待客,没使你跟前来,你凑来做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