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烁几个大步走到了前厅,将要进去,却停滞了脚步。 前厅内,气氛融融。 父亲正拿着他新作的船只模型给家轩,家轩期待着,又小心翼翼的接过,脸上带着孩子最纯真的笑容,母亲抱着小思儿和妹妹一起在逗弄,白月笙在姿态闲适的坐在椅上,不知何时回府的蓝舟站在白月笙的面前,回答着白月笙偶尔的提问,有时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有时听着白月笙说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一切看着那么和乐。 而他…… 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必然是阴沉而僵硬的,又岂能进去破坏大家的气氛。 叹了口气,蓝烁往回走去,打算在自己屋中看会儿书,缓解了情绪再过来。 只是回到屋中的时候,那书本却是怎么都看不下去,无论是看水利之类的书,还是看文史书籍,还是看杂谈地质,什么都看不下去,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方才那张惨白的如暖玉生烟的脸。 最后,蓝烁放弃挣扎,咬咬牙,让那张仙姿楚楚的脸占满自己整个脑海和心头。 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那一刀柄下手不轻,她还好吗? 她……外面人多繁杂,她出去之后是回宫还是去赵府? 越想,蓝烁心中越是担心,最后索性起身直接朝外寻去。 走了几步到了后院门口的时候,蓝烁又想了想,招来彭护卫,吩咐他在附近找一找。 彭护卫虽一头雾水,也不敢托大,带了一队人马认真寻找起来。 蓝烁出了后院,角门之后左右各有一条小道,都是暗巷,瞧着那黑漆的看不到尽头的巷道,蓝烁眉心的褶皱越的深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混,怎么就让她那么走了? 他的身后,春蝉悄无声息的走来,道:“主子是在担心汝阳公主吧?” 蓝烁愣了一下,“春蝉?”今日上元,他让春蝉也歇息一日,没想到这会儿会见到她。 “嗯。”春蝉从后面走来,道:“主子让奴婢去歇息,上元节,别人都有亲眷可见,和和美美一家团圆,但春蝉自小跟随梅将军,也不知自己的家人在何处,转悠半日不知去往何处,便悄然回到了府中。” 蓝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春蝉又道:“方才的事情,属下都看到了,汝阳公主和她那婢女离开蓝府之后,没去赵府,也没回宫,乔装去德善堂诊病去了。” “怎么……”没回去? 蓝烁皱着眉头想问,可忽然想到,她那个打扮出现在蓝府,想必也是悄然偷溜出来的,回宫的话,受了伤要如何解释?至于去赵府,只怕也是徒增赵家太傅大人的担心罢了。 春蝉道:“她们受了伤,走的慢,此时只怕刚到德善堂,主子现在赶去,应该见得到人。” 蓝烁道:“算了。”德善堂是陆泛舟的地方,陆泛舟和白笛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在那里她必定不会受到什么亏待。 春蝉却叹了口气。 蓝烁问:“你叹什么气?” 春蝉道:“大人与工部的事情都能处理的条理分明,对自己的事情,却总是束手束脚……陆大人再好,终究是陆大人,不是蓝大人你……蓝大人难道就没想过,公主为何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她说走错了,就真的是走错了吗?” 蓝烁一滞。 “她……她贵为公主,想做什么事情,何须如此偷摸?每次都把自己搞的这样狼狈……而且还不是第一次……试问,得不到蓝大人的回应,她的勇气能有多少?蓝大人应该不希望她心死真的去和亲吧?那可是北狄,山高水远,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 蓝烁身子微僵。 春蝉又叹了口气,“大人想必不知道,彭护卫的身手是极好的,一般的人受他一刀柄,十天半个月都未必好的了,何况是公主那种弱质女子,只怕那条手臂,都被震断了。” “当真?” 春蝉无奈的笑了,“蓝大人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蓝烁此时终于是端不住了,面色陡变。 春蝉回身去了马厩,很快将马牵了出来,道:“蓝大人,快去吧,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在心里想当然,都是要说出来的,你不说,别人也不知道,错过了都是遗憾,你又怎么知道,明日到底是阴是晴?我家将军……一次次忍着,到最后都是遗憾,死亡来的那么快,她甚至没有后悔和喘息的机会……” 蓝烁颇为震动,直接翻身上马,将要离开,又勒住马缰,“多谢你了。”说着,也不等春蝉回应,直接策马而去。 春蝉站在角门上,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几分凄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