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虽然被勒令绯红不许参战,但他注视着场中局势,在最恰当的时机,手掌翻覆,众人足下的万象春棋盘发生翻转。 一枚棋子落在了绯红的手中。 白棋。 古棋盘之上,白方先行,因而江遮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江霁为绯红争取来的一分优势。 绯红指尖挟着一枚白子,“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啪!” 白子落下,滔天巨浪将江遮携裹。 隐隐约约听见她轻笑一声。 “多情春庭月,让你享受一下红尘滋味。” 红尘滋味? 一片桃花落下。 江遮站在桃花树下,手腕则是缠了一段红线,随之望去,那根红线延绵不绝,没入桃花深处。 “找到你啦,我的小夫君。” 身后有人捂住他的双眼,笑声甜蜜又清脆。 他扯下手,往后一看,少女的面目起先是模糊的,像是澄澈的月光笼罩,看不分明。 她牵着他,走过春秋四季。 在惊蛰的时节,雨水充沛,春雷阵阵,她踮起脚尖,给他捂住耳朵,取笑他胆小怕雷。夏至之后,红莲都开谢了,她则是捣碎莲花,做了一盒唇脂,招招摇摇问他好不好看,最后全被吃进了他的肚子。霜降,芦花飞扬,他们睡在芦花深处,指缝里一抹清凉的光。 到了大寒,他们在炉子前炙肉,他偏头看她。 面目,清晰了。 鸦羽般的弯弯小山眉,唇珠嫣红饱满,那脸颊被炉火映得红扑扑的。 “夫君?” 她转过头,笑得活色生香。 而江遮低头一看,身上不知何时缠满了红线,最上面的一根,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勒出了细微的血痕。 “鬼门十三针,鬼封。” 刺啦。 桃花飞散,红线崩毁。 而江遮舌尖中缝多了一根银针。 他捻着细针,轻轻拿下,面前没有桃花,也没有少女,而是一座被摆弄的星罗棋盘。江遮若有所思,“多情春庭月,原来如此。” 也在刹那之间,风浪碎开了医家圣君的锥帽,他的颈骨被人捏住。 “抓到你了,我的小夫君。” 跟少女一模一样的语气,少了天真与撒娇,多了渗人的血腥。 江遮很淡定,“你确定要杀我?” 锥帽破开之后,赫然是一张黄金四目的巫祭面具,既有神性的神秘璀璨,也有鬼道的阴沉凝重。 而绯红的回应是—— “刺啦!” 至她掌心飙射而出,数不胜数的红线穿透他的颈骨。 滴答,滴答。 鲜血蔓延开来,将她整只手染得鲜红。 不少人关注着这场天帝与始魔的战争,他们没料到,仅是一个眨眼,白子落下,天魔至尊就被红线穿透喉骨? ……结束了? 像是琉璃碎裂的声音,江遮脸上的黄金四目面具随之脱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可能!” 人们惊呼不已。 哪怕是这张面孔销声匿迹了多年,他们依然记得曾经那个风流俊雅的公子。 昆仑五子,应不识! 一束日光照射进来,应不识猛然睁大眼,“怎、怎么……是你?咳咳——” 方才他被天魔碑吸了进去,又被九个中位天魔围攻,他一一杀死之后,突然灵府动荡,神识昏暗,再一睁眼,就是脖颈一痛,红线穿透皮肉。而他面前,站着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恨极,痛极,又割舍不下的人。 “不……这是梦,一定是陷阱……” 他掌心一翻,捏住了缚花雨。 却听得她说,“你已经被始魔附身,我要清除它,你也必死。” 她的瞳孔被日光照得很浅,近乎透明。 “所以,你有什么遗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