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翘险些呛到,被绯红用手帕掩住了嘴角,并未让汤水溅湿狐裘。他低头一看,她的手指细长,似一根根打磨过的精美褐色石雕,泛着蜜蜡的色泽,那男子佩戴的驱环束着她的中指跟环指,艳丽与粗犷融为一体。 当她脱了约指,没了束缚,犹如野兽出笼,把他弄得无力招架,感觉一条命去了大半。 谢柏翘想得过分,又是喘不上气,咳嗽得厉害。 绯红扬眉,看向神医商陆,“您就这样看着?” 商陆发现了一个为数不多的细节,她对一些年长的男人,总会用“您”的称呼,偏偏她整张脸都写满了锋芒,没有一点敬重长辈的意思。 也是,一个亡国公主,临危受命成了少年国主,带着剩余的皇族精英跟四章军,远赴龙荒,还成了十六部枭雄,上下尊卑在她面前宛若无物。 因此这个“您”,更有调情意味。 神医语气冷淡,“悬崖峭壁,万丈深渊,总有病人不知死活要跳下去,大夫又能如何?我早先便告诉他,他肺腑蕴毒,不宜行房,破身之后还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你收拾收拾,给他准备后事吧。” 他在绯红面前丢了一次脸,高岭之花的地位不保,索性也懒得在她面前掩饰,有多毒舌就多毒舌。 反正这龙荒王需要他,自己一时片刻也死不了。 “……咳,还没。” 病公子眼神游离。 “就是,稍微弄了下。” 商陆转脸,似乎在嘲讽着绯红,“美色当前,您竟然能克制得住,倒是令人意外。” 绯红并不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我长兄体弱多病,还请商大夫精细照顾。只要他万事无忧,商大夫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商陆:“我要回中原。” 绯红:“不行。” 商陆:“我要杀了长公主,偿我昔日之耻。” 绯红:“不行。” 商陆:“你不是说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绯红:“客套的话你也当真?” 神医面无表情,“我要替他诊治了,无关人等,烦请离开。” 这一点绯红很自觉,她抚着谢柏翘的脸颊,指尖缠着一两朵乌黑的发花,“你听商大夫的,有什么不舒服不要忍着。” 谢柏翘乖顺点头。 等绯红出去后,谢柏翘立即从端庄坐姿瘫成咸鱼,怎么舒服怎么来。 商陆瞥他一眼,语如冷珠落盘。 “你本短命之徒,竟还敢用情,谢束心,你是当真不怕死了。” 他甩开锦缎,捏起牛毛般的细针,准备替他扎上一两针,提神醒脑,顺便让他明白如狼似虎的女人究竟有多可怕! 病公子簇拥在洁白的雪绒里,他唇色微薄,却微微一笑,如春花暗燃,河岸扶绿。 “所以商大夫,是不会抢一个病秧子的意中人,对吗?” 室内骤然安静,日光下漂浮着一粒粒尘埃。 许久,商陆的声音才低缓响起。 “病秧子,我可没有你那么腥膻的口味,明知是一头豺狼,还要凑上去,被她扯得肠穿肚烂,不知悔改。” “你这次私自出逃,跳到她的眼前,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身边的面孔就会全部焕然一新,她定会更加严密监视你,蒙住你的眼睛,捆住你的手脚,真是笼中之雀,插翅难飞。” 暖炉涌出一缕雾气。 病公子指尖捏了捏,暖雾四处逃逸,隐约模糊他的面容。 “豺狼虎豹,俱是所爱,别说笼中白雀,做她王座下一具无名尸骨又如何。” “还有——” 病公子扬起下颌,认真地说,“大夫,话多,容易被套麻袋,您这么不讨喜的男人,少说为好。” 商陆:“……” 那女人身边的家伙,个个都带点病! 九月,是龙荒祈红的生辰,诸部带着奴隶、牲畜、珍宝等礼物,热火朝天赶赴第三部,为他们的龙荒王献上今年的贡礼。 而千里迢迢的朔漠王,因为换了新主人,更是提前数个月筹备贺礼,比起赫连族,他们更害怕这个喜怒难测的龙荒女王,所以费尽心思猜测她的喜好。 毫无疑问,朔漠这一次大出风头,献舞的美人们媚眼如丝,踝系金铃,几乎夺走了在场男人的目光。 “这是蜃楼女的后裔。” 朔漠王侃侃而谈,“早年我与蜃楼有所交往,得了一百五十名蜃楼女,她们生儿育女,男女皆是貌美,善舞善画善音律,可惜男子命数不长,皆亡于三十岁,实在令人惋叹!如今我愿献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