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江云青女士……您在我酒店不慎遗失的手表已经找回,酒店全体员工为给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她当然知道父亲年后就去那边度假了,因为是她亲自开车送他去的。 只是她没想到父亲在那边待了这么久。 退房时间和父亲与朋友们在钓鱼度假村碰头是同一天,就是说那天他们一起从这个家出发之后,父亲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所以那封信,那封说明一切的信到底是哪里来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回来住过! 江云青双手捂住嘴巴,从显示屏的反光里和满目惊恐的自己对视。“别出声,别出声!门没锁他随时可以进来!”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天啊,天啊!我到底和一个怎样的恶魔生活在一起!” 他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用父亲的信欺骗自己。父亲根本没机会认识他,他出现在这里是随便找了一个空屋子还是早有预谋?江云青越深想就越是浑身发冷,她怎么就这么笨,怎么就丝毫不怀疑他,还这样轻易地就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她也想让自己假装没看见这封邮件,假装她曾经以为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想自欺欺人。可是连建立一切信任与爱意的基座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她又怎么能够让自己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是出自真心而不是要把她从人间路骗到深渊之中? 他想让她留在这里,他想日复一日地和自己交合,他的陷阱并不高明,但自己就是一步一步泥足深陷,万事都如他的意。 冷,好冷啊,明明心脏在快速搏动,恐惧引起的肾上腺素飙升让她全身都高度警戒,但从心底里弥漫出的寒意好像要把她冻结在椅子上,冰封她才刚刚得到的生机。 她被骗了,春天没有来,不该被惊起的蛰虫遇上的原来只是足够将她冻毙的春寒。 所有的情绪突然像被关闭了开关一样,随着她的眼神一起黯淡了下去。她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又是这种徘徊在虚空之中,不知道为什么欢喜,为什么悲伤的迷茫;又是这种全身乏力,只想缩成一团永远睡过去的疲惫;又是这样连呼吸都要提起精神才能让氧气进入并没有求生欲的身体里,才能维持这具行尸走肉。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去看医生了。她扶着座椅扶手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打开卧室门。 蟑螂听见声音,从书房探出头,高兴地晃动着触须想和她打招呼,却被她毫无光泽的眼睛制止住了笑意。他敏感地觉察到了江江不对劲的情绪,于是抿紧了嘴唇想要走到她面前,然而没走几步就被她喝止在了原地。 “别过来。”江江隔着整个客厅和他对视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偶人一样让他心慌。“那封信是假的,对吗?我爸爸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骗我?” 蟑螂的触须瞬间绷直,戳到了天花板。他想马上为自己辩解,想承认,想撒谎,想恳求,可是千言万语到嘴边,都在江云青没有感情的注视下哑口无言。 他没见过这样的江云青,不是曾经最厌恶他的时候流露出的嫌恶或是冷漠,那至少还是鲜活的感情。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