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说不出来。 他好像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家底丰盈,还有一个小公司,不愁吃穿,妻女在侧,一切都很美满。 可那毕竟是记忆之中的事情了,想起来,只觉得黄粱一梦。 宁兮淼笑了一下,继续说,“五六年了,是啊,你有一个做了明星的女儿,不仅有本事给你还赌债,还有本事给你挣钱,几千万的债务,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说还就还,所以你可以变本加厉了,觉得终于可以把赌博当成自己的小爱好了是么?” “我……”宁城目光躲闪,面对女儿凄怆的神色,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又不甘于这样被女儿指责,“你现在挣钱也不难啊,我都说了,我下次不会在赌,你每个月就给我一点小钱就行,而且,这次的事情不是解决了么,还有那位温总,我看他都能帮你解决这次的事情,对你总不会太差吧?” 宁兮淼听到这里,猛地转头去看宁城。 “你在想什么?” 宁城目光躲闪,最后还是恳求道,“淼淼,我就这点小嗜好,我答应你,大赌不赌,小赌就行,以后再也不去借gāolìdài了行了吧?” 宁兮淼看着宁城这副样子,觉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眼里好像有泪水出来了,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手掌变得湿润。 宁城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她,就是那一只骆驼。 世上最伤人的事情,莫过于你一直在支持的唯一的亲人,对你所经历的一切无动于衷,甚至把刀捅向了你自己。 “我觉得我容易是么?”宁兮淼嗓子堵得不行,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可是却自嘲地笑了。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也觉得宁城很可笑。 可笑他一生懦弱,嗜赌成性,被这些东西支配了自己。 也笑自己,这些年像个脑残智障一样,兢兢业业挣钱,填补他挖出的一个个漏洞。 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宁兮淼笑了一声,“爸,我十七岁就进娱乐圈了,连学都不能上,你觉得我容易么?” 宁城沉默,神色有些慌措。 宁兮淼继续说:“是不是我没跟你说过,所以你觉得我那么容易,我第一次进剧组拍戏的时候,才刚过十七岁,有个老演员,仗着资历,对我动手动脚,我只能忍,因为你欠了几千万的债务,如果我没戏拍,我就不能留在中凰,也还不上你的债,还不上,我们都完了,那时候,我还没成年。” 宁城脸色煞白。 “你觉得我容易是么,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你所有的问题,那你看到我一年连拍十二部戏,什么角色都接,每天醒来的第一眼,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城市,在哪个酒店,像个机器一样连抽转么?” “你看到我被投资方灌醉了,因为怕失去机会,不敢拒绝,一个人在酒店的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在厕所里度过了一夜?” “我被人设计,送去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我不肯,我用烟灰缸砸了对方的脑袋,我将近一年没有戏拍,而你每天都在催我拿钱,欠了赌债躲到帝京去找我,我连一万块都拿不出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指责我的?” “我被投资方逼迫,差点自残的时候,你在打电话跟我催钱帮你还债,你看,我多容易,就算自己快死了,还能救你。” “还有这次,这次对方急了,把我抓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拿不出八千万,他们会把我怎么样?你不知道吧,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被我送给谁,一个女儿,换了几千万的债务,很值得是不是?” 宁城摇头,神色慌张:“不是的,淼淼,爸爸没有想过那样做,什么卖女儿,你别这样想。” 宁兮淼眼圈红,带了极大的绝望,“我很容易是么,轻轻松松就能帮你解决债务的问题,爸,我是你提钱的机器么?” 一连一连的质问,听得宁城讷讷不知言语。 一身褴褛、背部佝偻的男人双眼无措地看着女儿,多年嗜赌,让他的双眼变得浑浊。 女儿的话,似乎也渐渐拉起了过去了一些回忆。 那个小小的女孩儿,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时候,第一次学会走路,强力站起来,扑到他怀里的时候。 第一次上幼儿园,忐忑不安地牵着他的手,不想让爸爸离开。 第一次学会跳舞,穿着芭蕾舞的小裙子,骄傲地在家里的地板上,像只美丽的小蝴蝶,翩翩起舞。 还有他曾经受伤,小女儿哭得像个泪人,说要爸爸好好的…… 过往的一幕幕,回忆成片地在眼前略过。 宁城曾经也想过的,一定要让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像只小公主一样尊贵。 可是,他现在做的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以前没有那么嗜赌,只是偶尔会去赌一赌,自从公司破产之后,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一赌再赌,妄想翻盘。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