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堂中丝竹悠悠,扮花脸的戏子,正在幕后念白《四声猿·狂鼓史》选段: “狂生!我教你打鼓,你怎么指东话西,将人比畜?我这里铜槌铁刃,好不利害,你仔细你那舌头和那牙齿!” 正席上,徐丞相看了看林润,呵呵笑道:“中丞客气了,但有吩咐,安敢不从?” 周遭正在说话的衷贞吉、徐璠等人,也全都闭上了嘴。 “元翁果然深明大义,那晚生就直言了。”林润欣慰的一笑,遂正色道: “苏松水患年年,百姓苦不堪言。今年只有两场寻常的风汛,却仍导致七个县两百多万亩农田被淹,受灾百姓达几十万。倘若来年风汛频繁,抑或有超强风汛来袭,只怕两府十县都要变为泽国!” 徐阁老等人点点头,似是深以为然。 “是以本院痛下决心,今冬无论如何都要对太湖下游进行整体疏浚。开太浦、通黄浦,使苏松的泄洪能力至少增加一倍,这样明年才能稍微安心!” 林润斩钉截铁的说完,定定望着徐阁老道:“还请元翁助晚生一臂之力,为桑梓建千秋之功。” “呵呵,要不老朽怎么常说,能有林若雨抚江南,实在是江南百姓的福气啦。”徐阁老朝衷贞吉笑笑,衷知府等人也纷纷笑着点头附和。 然后徐阁老正色道:“老朽一介草民,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却依然愿为中丞摇旗呐喊,食箪浆壶。” 翻译翻译就是,别找我,我没用了,我什么都干不了。 “不用元翁去朝中求援,只消您老带个头,将吴淞、黄浦、太浦诸河沿线的田地退一些出来,好让本院兴修水利。”林润却依然自顾自道。 帷幕后,花脸还在念白道:“这生果是无礼!” “哦吼吼……”徐阁老拢须讪笑道:“若雨放心,老朽有为本乡做些牺牲的觉悟。”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老朽之前常年为官在外,回乡后又一只在养病,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知。你还是改日问问明白人吧。” “那请问元翁,什么人明白呢?”林润笑问道。 “犬子应该比老朽清楚一些。”徐阁老淡淡说一句。虽然不在内阁了,但甩锅的本事一点没落下。 徐璠无奈接过黑锅背在身上,起身对林润笑道:“中丞今日旅途劳顿,咱们还是不谈正事了吧?来日我和三弟再专程向中丞禀报。” “是啊是啊。”衷贞吉也笑着和稀泥道:“整治太湖是大好事,咱们松江府肯定全力配合中丞。不过这么多河道从本府过境,何止牵扯千家万户?可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 “不急在这一时。”华亭知县郑岳跟赵二爷同科,榜下即用放了这鬼地方。非但府县同郭,还有徐家那一大窝子几千号,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的。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郑知县,除了当应声虫,就只能当狗腿子,再无其它选项。 见众人都这样说,林润也只能先按下话头。“好的,明日请二位公馆一叙,本院好好跟你们讨教一番。” “好说好说。”徐家兄弟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妈匹。 ~~ 徐阁老年纪大了,林润也旅途劳顿,酒过三巡,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就散了。 衷贞吉和徐瑛送林润回公馆,徐璠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