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常宁说着竟激动起来了,拉拉自己衣袖,继续说道:“嘿,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就三四年前,阿圆刚出来,本来说给他接风洗尘,摆了席喊家里人来吃酒,他们好咯,吃着吃着说我太偏爱阿圆,委屈了阿距…… 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阿距都不觉得委屈,他们反而帮着委屈上了,这算什么事嘛?” 石羡玉心中恍然,甘方距果然暗地里引导过“舆情”,甚至推动“舆情”向家里人施压,但失败了。 “甘方距见过甘杏儿的吧?”石羡玉又问。 “见过啊,见过好多次。”甘常宁点头说:“我们一家子都很喜欢杏儿,对她很满意。” “房子听说是甘方距起的?” “是啊,花了不少钱呢,盖的这么大,这娃儿也是有心了。”甘常宁说,接着话锋一转:“阿圆也是厉害,这房子本来只是大,但阿圆一接手,弄成了这样,你们瞧瞧这本事。” 石羡玉接连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甘常宁一一回答。因为问的没什么逻辑,就像是想到什么问什么似的,甘常宁也没察觉到什么。 问话持续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石羡玉便让甘常宁回去,并拜托他把甘方距喊过来。 借着这个空档,石羡玉侧目看了齐宏宇一眼,他摊手,没说什么。 几分钟后,甘方距走来。 这回轮到石羡玉拿本子记录,齐宏宇走上前负责问话。 递给甘方距一根从石羡玉那要来的烟,齐宏宇开口,用唠嗑的语气说:“附近的村民们和我俩说了你的事儿。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 “什么?”甘方距愣住,没反应过来。 “父母总是偏爱弟弟,很委屈吧?” 甘方距沉默了。 过片刻,他才轻叹口气,说:“都过去了。” “恐怕你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我理解他们。”甘方距又说道:“毕竟我不在他们身边长大,感情没那么深也很正常。” “心里不太平衡?” 甘方距又沉默几秒,点头:“要说没感觉你们肯定不信。多少有些不平衡吧,但又有什么办法?”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做的不对,不地道,让你受委屈了,但他们却觉得自己对娃儿的教育相当成功,还沾沾自喜。” “他们就那个样儿。”甘方距别过头去。 “可你也不能因此就干出这种事儿。”齐宏宇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嗯?”甘方距皱眉:“我做什么了?” “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齐宏宇冷笑:“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甘方距后退一步,声音也冷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甘方圆出狱的时候,亲友忽然谴责起你的父母,是你授意的吧?” 甘方距再次沉默。 几秒后,他竟点头承认了:“是我,但我也没想过他们竟然会在那种场合一块儿谴责我爸妈…… 我只是在他们面前抱怨了几句,希望借他们的嘴提醒提醒我爸妈,我也是他们儿子,我也需要被关心…… 我真没想到,有人忽然在酒席上说这事,更没想到说着说着大家就都指责起我爸妈来了,弄的很不愉快。 那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是盼了那么久,抱怨了那么多回,终于有人愿意对我爸妈说出这种话了;但另一方面,在这种情景下说,未免太过扫兴,怕是会起反效果。 果不其然呗,之后我更加不受待见了,而且就像你们说的,我爸妈还很骄傲,觉得自己没有错,就该这样教育我们兄弟俩。”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甘方距长呼口气,同时丢掉烟头踩灭,这才看向齐宏宇:“这些话我憋了挺多年,说出来,心情舒服多了。 我知道我做的不太对,可我又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像个正常人家的儿子一样,也被爸妈重视、关心而已。可能我这么大年纪了还盼着这些,有些太幼稚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嘛。” 齐宏宇微微沉默。 感情他们猜错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