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越野车在沥青路划分的黄线中停下。 再往里,路面狭窄局促,颇有些羊肠小道的意味。 摩托车、自行车或许可以来去自如自如,但再大些的车辆决计开不进去。 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再右转行一百米,穿过种植着瓜果蔬菜的两侧田野,一栋颇为气派的五层自建别墅亭立在规划统一的青墙黑顶楼房中间。 虽然祖父祖母说着叶落归根,要回到祁家上溯几代之前的出生地,但是人与人的机遇不同,农村生活与农村生活的体验也不同。 父亲前后疏通打点了不少,由得祖父随意挑了个中意的地段,拔建起与众不同的洋楼。 祖母姓江,她家代代从政,算起来社会地位还比祁家高些。 越是高贵的家族,严苛的规矩越是不少。 譬如,男性不拘穿什么,女性则需以旗袍作为正装,才被允许进入本家。 重规矩以外,重男、重长孙、轻女亦是世世代代传承的“优良”习惯。 寒冬腊月,我身穿丝绒立领的改良亚麻色旗袍,即使外披了一圈风毛细密的貂绒大衣,下车时巨大的内外温差,仍然冻得我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忍忍,车开不进去,只能走了。” 又是下雪的天气,雪花不大,落在肉眼可见处已经化为半融的冰晶,祁岁知撑起一把黑伞罩在我头顶,估算到祖父宅子的路程,侧头低声安抚我道。 拉斐尔走在另一边,他不怕被雪淋湿衣服头发,好奇的打量着乡下陌生的一草一木,伸手想去接过祁岁知的黑伞,被后者不留痕迹躲开。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我耐着性子哄了他整场,拉斐尔明媚的笑容未变,从祁岁知身侧绕过来亲热挨着我:“姐姐别怕冷,这里吹过来的风我帮你挡住。” “规矩些,你只来过一次,小心祖母训斥你。” 我说这话不是没有原因。 拉斐尔只有在正式被父亲收养后,带着来本家拜见过祖父祖母一次,几乎是十年的事情。 我在这里获得不快记忆则多得多。 大伯未婚早逝,母亲怀着孕嫁给了父亲,名声传出去不好听,祖母连带着对刚出生的祁岁知都存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偏见。 人丁凋零无益于大家族的兴盛,时隔两年母亲二次怀孕,祖母期盼着能够生下一个名声清白、健健康康的男孩。 结果是我,她更加失望。 当时母亲的精神状态到了难以掩盖的混乱憔悴,诞育我后医生判断她的身体无法承担生育重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