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痕尤其明显。 我用指腹擦去污点似的香灰,又垂下眼帘,帮他吹了吹。 “疼吗?被烫到也不知道放手。” 眼皮随着眼珠向上看的动作褶进去一点,我细细吹完,又用冰透的指尖权当是冷敷的冰块,压在祁岁知几处不规则的红痕上,不饶人地呛了他一句。 “有些东西只要拿起来,就很难放得下去。” 或许是站在亲生父亲的灵位前,祁岁知一改保留叁分的行事作风,无情绪的嗓音如同海浪一重一重压过来,我想到什么,心脏短促的疼。 “其实,你没必要对着祖父说那么满的话,万一,万一公司有什么决策失误了,祖父肯定会拿你保证的承诺来质问你。” 就算再怎么计划着报复祁岁知,我在这个充斥着诡异温情的时刻,难免将情感天平倒向了他的一边,“他当初不中意父亲接管卓承,今日也不会支持身为父亲名义上儿子的你。” “是吗?” 祁岁知嗤了一声,他很少发出如此刻薄的喉音,听起来有种与一贯温润形象格格不入的尖锐气质,“中意如何,不中意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想指望兄弟的孩子掌权之后孝顺自己,还是真要去用试管培养一个祁家继承人?” “可是祖父活着的时候,你终归会很不顺心……” 我的声音在祁岁知怪异的眼神中越来越低,直到微不可闻。 他替我抚平肩膀上缩起的一道丝绒褶皱,轻缓而富有耐心:“愿愿,我有时候非常苦恼你的无所顾忌,但有时候又觉得你这么执着于亲情的样子,真是幼稚到可怜。” 他凑近了一点我微微失色的面孔,就着至高向低的姿势,怜悯打量我一寸寸变换的表情:“你再把祖母当成祖母,她也不会喜欢你超过喜欢谢家两姐妹,你再把祖父当成祖父,他也还是算计着把你送去跟谁联姻,才能尽到最大价值……这样虚伪的家庭你很留恋吗?从内到外都脏透了的花架子。” “出生在祁家,大家都为了利益而考量。只有你还在傻傻的向往亲情,你以为父亲是出于对母亲的爱意,才把我留在祁家严格培养的吗?” 我茫然看向祁岁知,很想问不然呢,但他的眼神让我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他以为母亲发病只是诉说一些疯言疯语,其实母亲总是趁着找借口支开保姆的一小段时间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这些父亲都不知道,我相信他要是知道,我应该和母亲一样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父亲担心你一个女孩子被祁家的长辈看不起,所以利用我长孙的身份为你遮风挡雨,让你的人生过得简单轻松一些。他把大部分股份都给了你,只是让我作为一个工具帮你管理集团。” 原来是这一层,怪不得。 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祁岁知眼睫柔顺垂落下来的神态,仿佛婉转半伏于水面累极了的天鹅,秀美而无害,我看得一怔,又有些痴,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要学会心狠,愿愿。” 还未触碰到那片微颤的睫羽,我的手已经被一只掌心炽热的大手紧紧包裹住,“想要在祁家趾高气扬的生存下去,就要狠心,别在意多余的言语,我会让你活得再也不用顾忌任何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