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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七八岁的时候,他带着我在佛罗伦萨看画展的情景,我以为是他想念我了。”

    拉斐尔苦笑一瞬,双手合拢捂住鼻梁嘴唇,恍惚的言语像是起雾的玻璃般朦胧,“然后没过几天,我就接到白慕的电话,医生说他不行了,让我过去准备后事。”

    “是因为要死了,所以入梦来告诉我。”

    千丝万缕的悲哀有如实质,而我是粘连在蛛网之中不得动弹的飞虫。

    安慰、抚摸、拥抱,较之已经发生的事实而言徒劳无力。

    他把我当成沉默的听众,径自往下说:“我会想,是我命中注定亲缘薄弱吗?家人一个接着一个,都早早地离开我。”

    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我的父母,上一辈所犯下的错。

    如果父亲不对母亲欲念执拗强取豪夺,如果母亲能够懂得自身之苦不该祸及他人,你的家人就不会坐上提前的航班,葬身在茫茫天际尸骨无存。

    我很想把心里话告诉拉斐尔,但当唇齿相契做出发音的前奏时,又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劝慰。

    “姐姐有时候也觉得我很烦很粘人吧?”

    自怨自艾过后,拉斐尔话题一转,抬起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

    我被戳中软肋,几乎忘了呼吸。

    是之前相处的种种让他感觉到我柔情蜜意伪装下的不耐了吗,还是他识破了我说只爱他一人的谎言。

    “……我知道,我的性格不够正常,就算姐姐爱着我,我也每时每刻都在惶恐,会不会有一天连你也离我而去,去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幸好,幸好他说的是这个,我无声松了口气。

    拉斐尔将手指关节放入雪白牙齿之中,无意识的反复厮磨着,烟灰瞳孔涣散,失去专注的焦点,又在某一刻突然定定的望过来,“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伙同哥一起算计你、欺骗你,你原谅我所做的事情好不好?”

    往事重提,不堪记忆纷纷涌入脑海,提醒着我何为绝望,何为心灰意冷。

    下颌线条在一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父亲母亲的罪孽固然无可饶恕,那么我呢?

    无辜的、愚蠢的、相信的、把你们当成一家人的我算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人人都懂。

    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够做到?

    我勉强松懈下即将皱紧的眉梢,忽略他卑微祈求原谅的目光,尽力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拉斐尔,别想这些,早点回家,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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