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种彝叔,也没法儿和大家伙儿一起过上元节……你知道的,他那日在南御苑大大地出了风头,杀了杀辽使的气焰,一下子得了官家的赏识。因此上元那日得了登宣德楼观灯的荣幸……” 朝廷惯例,上元节那日,皇家于宣德楼上观灯。除了皇家之外,也会邀请臣子上楼,一同观赏汴京盛景,但通常只是宰执。种建中原没有受邀的资格。 但是这一次,因为种建中在南御苑的表现,令赵顼龙颜大悦,因此特别邀了种建中届时随宰执们一起,登上宣德楼观灯,算是一件殊荣,连苏轼都羡慕不已。 “远之,你我都知,以种彝叔的心性,他迟早都会有出人头地的这一天的。” 苏轼连连感慨,言语里透出他正为种建中感到高兴与欣慰。 明远笑着点头:“谁说不是呢?” 然而,种建中自己没能来说这句话,令明远心里始终有一块不舒服,就像是头发上不知哪里打了一个结,即使用梳子使劲去梳,也很难梳通一样。 苏轼离开之后,薛绍彭和米芾联袂来邀请,明远却推说自己已另有安排—— “道祖兄,可方便帮我看顾端孺?” 这是因为明远突然想起了种师中那个小孩。种建中是种师中在东京城中唯一的亲人,种建中既然要登宣德楼,种师中岂不是没人带? 听说汴京城中元宵节时万姓出游,大街小巷满路行歌,但也很容易发生孩童走失之事。再说,种师中那个性子,若是元宵节时被独自丢下,估计要把这事儿念叨一年。 他这样一说,薛绍彭和米芾顿时都笑了出声。 薛绍彭挠着头道:“远之啊,这还用你说?” 米芾指着薛绍彭:“道祖为了在国子监里日子能过得好些,这几天将端孺像是佛祖一般在家里供着。” 明远怔了片刻,也哑然失笑。 如今种师中正是薛绍彭在国子监中要抱的“大腿”,薛绍彭哪有不好好照顾,好好带他一起去看灯的道理? 三司使薛向的家人与护卫众多,种师中又那么机灵,想必不会出什么事。 一时薛绍彭和米芾又去了,王雱与蔡卞联袂来邀。 明远却知道这两位都是有家室的,上元节好不容易能陪陪家人,又何必却不过情面,特来邀请自己呢? 于是他也一样婉拒了王雱与蔡卞的邀请,只说那日另有约会。 只有史尚知道明远是真的“没有安排”,他愁眉苦脸地问:“明郎君啊,不会吧!想我史尚,汴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百事通’、‘包打听’,竟没能为您找出一个能好好观灯的地方?” 明远却像是突然听见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嗯”了一声,才转向史尚开腔。 “这汴京城中,有什么能登高观灯的地方?” “宣德门那里当然除外……” 宣德门是官家赵顼与几位重臣观灯的地方,他明远就算想去,也登不上去啊。 “……城外开宝寺铁塔也算了,太冷,路滑……” 明远说到开宝寺铁塔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是一红。 但是史尚并没有留意,他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 这位汴京“百事通”一拍大腿,笑道:“果然还是我家明郎君!” 明远:……? “原来您婉拒其他人的邀请,是雅量高致,品味不凡。” 史尚望着明远的眼神里仿佛写满了佩服。 “可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