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此刻正站在开封府的大堂上——此案为官家交由开封府公开审理,但是首告和被告都是在朝的官员。在审理结果出炉之前,陈绎就只好一碗水端平,让明远和唐坰都站在堂上。 这时,明远年轻而秀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千般歉疚,万般无奈。 他望着陈绎,点头道:“是的。” 陈绎反应很快,片刻后就想明白了:“是因为你父常年在外?” “是的……” 明远低低地应了一句。 开封府大堂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汴京百姓,还有些想要对此案做全城报道的记者和小编。众人听见这个答案,都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父母长期分居两地,身为子女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像明家这样的,一子一女,女儿留在家乡照顾生母,儿子在外奔走,追随老父——这样的安排似乎无可厚非。 陈绎转头看了看唐坰,似乎想要以眼神“建议”唐坰见好就收,差不多就得了。 谁知唐坰嘿嘿冷笑,这位“汴京吵架王”似乎根本不在意陈绎和堂下百姓们刚刚得出的结论,反而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陈绎一向知道唐坰的反应比常人要慢上几拍,因此人前总是显示出一副强项而固执的样子。但他又不知唐坰是否还有“猛料”没报,重要的证据没展示。 为稳妥起见,陈绎传来长庆楼的大掌柜明巡来堂上,为明远作证。 明巡当即将他当年所知的旧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末了他说:“远哥上京及到杭州,都是应二伯所要求。后来一听说二伯人在南方广州,他就又冒着坐海船的风险,千里迢迢去了广州……” 最终,明巡异常有力地做了一句总结:“要说我家远哥不孝——这不可能。” 世上像明巡这样的老实人很多,他们不会说什么花团锦簇的浮华言语,也不会用铺陈排比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力量。 但是他们能做到将坚定的信念融入普通的话语。 所以明巡一开口,开封府堂上堂下便都明白了:不可能!明远不可能不孝顺。 这是非常了解明家家事的族人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余地呢? “哦——” 明巡话音一落,开封府堂下当即传来一片感叹。 汴京百姓在这一刻都选择了相信明远:这小郎君钱是多了点儿,可他也没做什么天怨人怒的大坏事儿,唐坰没必要死缠烂打,非要给人栽上这等罪名吧! 陈绎则转头看看唐坰。 他不想宣判,而是希望唐坰能见好就收,大家以后见面就都还是好同僚。 但唐坰此刻正仰着脸,站在开封府堂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在陈绎看来,唐坰这般模样,正代表他掌握了关键证据,手中握着“大杀~器”。 至于陈绎自己,其实心里也有一点不确定:哪里不对……确实有哪里不对! 陈绎原本只以为自己是认为明远钱财过多,深恐来路不正。可是他见到唐坰的眼光,顺着唐坰这等人才才该有的思路想了下去,才渐渐皱起眉头。 难道……竟是这个原因? 想明白了的陈绎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于是他颤抖着声音问明远:“明监司,你的财产……是否都记在自己名下?” 明远明确登记在自己名下的财产只有上百万贯,相较于他的总资产来说,根本不能算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