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冲我来的,对旁人都不会客气,你去了……也有危险。” 明远伸手哐哐地拍着橱门:他不能坐视旁人这样为他牺牲。 史尚却嘴角上扬,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 “明郎君,若是你遇到任何不测,那史尚以后的人生,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说着,史尚去翻动明远别的衣柜,很快找出一件明远平时习惯穿的羽白色外衣。他解下自己的外袍,将明远这件换上。史尚与明远身材差不多,年纪相仿,都是五官俊俏的年轻人,这样装扮之后,乍一看与明远的形象毫无差别。 “史尚,史尚……你不能,不能……” 明远急得一颗心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史尚自己低头看看周身的形象,依旧有些不满意,转头四下里看了看,快步去那盆海棠附近,手持剪刀,“喀嚓”一声剪了一朵,抬手便簪在自己鬓边。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顿时多了几分青春与娇艳。 “砰,砰砰——” 明远拍着被锁着的衣橱。 “哐,哐哐——” 来人已到这间屋子门外,开始砸门。 “郎君,你在这里稍待一会儿。你手下的人想必能很快寻到这里,自然会放郎君你出来!” 明远:……不能接受。 “史尚,我明远何德何能,要你为我去冒这种险啊!” 史尚却回头展颜一笑,他的笑容无比舒心与畅快,仿佛此去不是要直面危险,而是去做此生最想做的事,见此生最想见的人。 他鬓边那朵海棠花,将他的面孔映得鲜艳明媚,一如从前,仿佛他还是当年汴京城中那个最有天赋的年轻牙人。 史尚卸下门闩,推开门,走了出去。 * 明远缩在衣柜里,待到外面的动静彻底消了,才开始继续寻找出路。 他伸出双臂推了推四周——这座院落总价也不过25贯,木匠打衣柜时多半粗制滥造,没有将衣柜背面的板壁牢牢钉死,只是松松地铺上了一层木板。 于是明远在衣柜里一蹬一跳,屋里的衣柜失了重心,向前轰然倒地。明远则直起身,将衣柜背面的板壁一顶,整个人就钻出来了。 整个院内静悄悄的,静到令人心中发怵。 明远鼻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心知大事不妙,走出来时,果然见院中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他身边的长随与亲卫,包括跟随他多年的长随老张。 亲卫与长随们都毫无生气地倒卧在地面上,他们所受的致命伤处各异,或是刀剑,或是弓箭之伤。大多一击致命,显然凶手出手异常狠辣。 明远踉踉跄跄走出院门,便见身着他那件外袍的史尚,横躺在院门外的石阶上,脖颈上插着那柄曾经用来簪花的剪子,带着泡沫的鲜红血液兀自从伤口处涌出。 史尚的双眼勉强动了动,似乎见到了明远,他嘴角微动,似乎想要努力递给明远一个笑容。 但他的表情就此僵在那里,眼中也彻底失去了生气。 只有那一丝笑容,兀自留在史尚唇角,仿佛是他想要留给人间的最后记忆。 “啪——” 明远双膝触地,跪在史尚面前,欲哭无泪。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史尚以他明远的身份出现,反抗被杀,凶徒们自然以为明远已死,便不再追查,迅速遁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