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定定地看着明远,似乎在思考。在早晨的曦光下,明远也能看得出这是个生活过得很艰辛的小女孩,她面有菜色,头发细黄。 突然阿纯眼中光芒闪现:“你等着——” 这姑娘一转身,便往门外屋檐下跑去。 明远心头一喜,却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追出去:“别,别……别吃那个……” 他想起了昨晚上在这家门上挂着的那枚风干腌田鼠。 阿纯却已经赶到了田鼠下方,道:“阿远,你替我把它取下来——上次也是有一队商队,路过我们这儿的时候问了路,送给我做报偿的,不知是哪个促狭鬼把它挂那么高……” 明远心中恻然:旁人只是问个路,就能送给阿纯一整只田鼠,而他,由阿纯帮忙躲过了危机,又在人家这里借宿,现在又厚颜无耻地讨吃的……他现在不仅不能付出报偿,还要阻拦人家吃东西?! 不过,田鼠确实是不能吃的。 “阿纯,这是为了你着想,鼠是不能吃的,最好也别碰……活的就更不能碰了——否则会得病,得很严重的疾病……” 阿纯看他说得异常认真,一时便也犹豫了,小脸上涌起愁容:“那怎么办?” 她说着双手捧着胃袋的位置,可怜兮兮地道:“可是我也很饿啊!” 明远望着她没说话……天下竟然有他们这两个可怜人…… 可是再想想:这个世道下,可怜人绝不止他们两个。 阿纯歪头想了想,道:“要不,我在剩下的那点麦粉里掺点土,分成两份,我们一起吃?” “这……” 明远凭空想象了一下“吃土”的场景。 在本时空里他穷的时候,曾经无数次自嘲过“吃土”,但是也从来没有沦落到真的需要“吃土”的地步。 没想到在今天就真的要体验了——他知道吃进去的土无法被人体消化吸收,反而会给消化道带来可怕的负担,并且最终夺去人的生命。 可是现在,可怕的饥饿感正在吞噬他的理智,明远偶尔头脑一晕,忍不住想:但凡有任何可以吃进肚里的东西,他可能都会无法控制地塞进嘴里。 好在阿纯又提出了新的建议:“其实地窖里还有一点粮食,只是我力气太小,既劈不了柴,又磨不了磨。” 明远想了想立即道:“我来!” “你?” 阿纯看了看身边这个长相漂亮的哥哥,眼光里都是怀疑——毕竟明远此刻看起来瘦削而虚弱,脸色很不好看,似乎走两步就会倒在地上。 明远却让阿纯带他去地窖,在那里,他们两人发现了一袋大麦。这袋麦子应当存放了很久,但这房子下的地窖阴凉而干燥,存放在这里的麦子既没有腐烂也没有霉变,只不过都是带壳的麦子,没有磨过。 阿纯又带他去了后院,那里有用来磨麦子的石磨,看得出来是套牲口的。只是如今这村落几乎完全成了荒村,原本磨磨的牲口不知是被吃了还是跑了。 这阿纯家看起来本来是个大户人家,有敞阔的宅院,有供十多个人住的房舍,现在却落到这份田地……西夏的百姓,看来确实没能在这连年对宋征伐上获得半点好处,真正得利的,只有那些掌握着权力的王室成员和大贵族。 明远虚弱地冲阿纯扬起脸:“来,我们一起清理一下这石磨,然后开始磨磨。” 阿纯顿时一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一把明远,似乎在说:你都这样了,脚下都打着飘,还说能推动这石磨? 明远有气无力地又添了一句:“来吧!” 他与阿纯一起动手,将石磨上的砂子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