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中默默叹了声气,掀起车窗帘看向某个方向。 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宫门出来后走上永安大道,拐入右手边第二条巷子,沿着瑞德坊和宁德坊之间的小路走二十步后翻入墙内,便是抵达晏府中晏暄所住的院子最方便的途径。 四周人逐渐多了起来,加之岑远并没有回应,娄元白就没有再说了。然而岑远的思绪却没有随之停下,在这络绎不绝的人声中被拉扯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那里不似坊间这么熙攘,屋内香炉中燃着凝神静气的沉香。 刘太傅正在案前缓声念着《诗经》,岑远趴在几案上,垂目盯着书本,人却昏昏沉沉,眼皮都要耷拉下来。 他扒了一下自己的脸,不自觉朝旁边那桌投去一瞥。 邻座的几案前有一人身着一袭白衣,正规规矩矩端坐,因着尚且年幼,面容还不如往后那般深邃沉稳,眉梢眼尾透露着明显易察的稚气。但因为母亲的出身,那人已然长出一副不同于寻常人的俊美,在沉香燃起的白雾中越发显得朦胧,一时间竟让人分辨不清,此地究竟是天上人间。 岑远方才八岁,被眼前的迤逦景致吸引过去,不由地出了神。 第 10 章 过去 如今的太尉晏鹤轩当年曾任骠骑大将军,宁帝念在他安外攘内有功,便许了他的儿子晏暄进宫,与皇子们一同在太学堂读书。 虽说是皇子们,但大皇子当时已被封为太子,独自在东宫由太子太傅教导;五皇子年纪尚幼,还未至就学年龄。再加上,当时并未有其余官宦子弟被准许入宫读书,因此当晏暄入太学堂的时候,那里其实只有三位皇子。 其中,三四皇子虽不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但都是由同一位婕妤养育。两人平时贪玩惯了,都不是什么能静得下心来的主,这时都坐在后排,拿着书本好似在念书,实则一个借着遮掩睡觉,一个正偷看坊间的话本。 刘太傅对这三四皇子的品性也是了如指掌,知道朽木不可雕也,于是也懒于浪费口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重心都放在了二皇子岑远身上。 在念完一段书后,他往坐在前排的岑远看去,却见这得意学生竟然也在出神,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新来的晏太尉之子身上,全然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下声音。 咳。刘太傅轻声清了下嗓,二皇子。 岑远猛然回神:在! 刘太傅道:还请二皇子来念一遍接下来的一篇吧。 哦岑远下意识地应声,将注意力放回书本上,找到一段后便念: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刘太傅: 等岑远完完整整将这篇《卫风淇奥》念完,一脸虚心求教地看向刘太傅时,只见对方难得一脸菜色:二皇子,这篇是老臣刚刚才念完的。 岑远一向脸比天厚,对此面不改色,坦然说道:这样啊太傅大人,其实我是因为觉得这篇写得太好,没能忍住又念了一遍。 哦?刘太傅道,那二皇子倒说说,是怎么个好法? 岑远当即将这篇诗歌逐句逐章给分析了一通,从手法到内涵,最后顺带着抒发了一把鸿鹄之志。整通发表收张有力、抑扬自如,一段话说完都不带喘一下的。 只有等坐下后,他才捞起茶壶倒了杯水灌下,对刘太傅的一脸欣慰视若无睹,心里只想着:可总算是把自己给念叨清醒了 放下茶杯后,他将视线放回书页上,正好落在第三章的几个字上。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岑远在心里轻轻念着,情不自禁地又往邻座的人偷偷看去。 究竟该说,是这诗写活了人,还是人演出了诗呢。 这天刘太傅都讲解了些什么,岑远几乎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等太傅走后,他见晏暄正一个人默默收拾着桌上的书册,想着要去会会这晏家的小公子,结果还没起身就听身后交谈声传来。 老四,你这带回来的话本还真是有些无聊。今日又看了一整堂课话本的三皇子道,就是关于这里面写的峥族,我倒是有些兴趣。 三哥竟然不知道?四皇子道,就在大宁往西的一个地方。据说那里的人长相与我们有异,文化也与大宁大不相同。不仅行事野蛮,甚至好用火刑!听说那晏家 他话音一顿,似是刚想起来今日起这太学堂里多了个人,往晏暄的身上瞟去一眼。 见对方的背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