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将遮住对方双眼的手放了下来,道:不必说谢。 岑远重新牵住缰绳,尽管那缰绳从未被他操纵。 他轻咳一声,将话题引至今日之事:你还记得那些刺客的服饰吗? 嗯。晏暄应道,虽然印象不深,但那的确是鄂鲜族特有的服饰。 没错。岑远道,就是当年因为大哥的事情被灭族的鄂鲜族。 四年前,鄂鲜族是居住于白鹿原一带的狩猎民族,全族不过两百余人。 在鄂鲜族的文明里,他们以熊的模样为图腾,对熊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崇拜,甚至一日不断地供奉吃食。更有一说,称鄂鲜族人天生就能用特殊的语言与熊沟通,有着操纵熊的力量。 因此,当有熊类攻击人类,尤其当这个人类还是一个国家的太子、是帝王的儿子时,首当其冲的便是临近的鄂鲜族人。 天子之怒,就如烈火燎原。 我还记得,当时鄂鲜族的族长被抓之后,坚持声称操纵熊之类的传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且还说,就连他们的族人都已经十数年未曾在白鹿原见过真正的灰熊了。岑远道,当然,这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就只能自由心证了。 晏暄沉吟片刻后道:我记得那时斩杀灰熊的是 段蒙。岑远冷笑一声,那时我被大哥放在马上赶走,直到遇见你才得以获救。后来我们找到附近守卫的将士回到大哥遇害的位置时,他却已经以一己之力解决了那头灰熊。 晏暄不语,岑远便接着说道:他那时不过位居中垒,照理该有其他将士同行,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那个地方。再者,他身手不过中等,又是如何制服残暴的灰熊。而且 他顿了顿,那片雪地又浮现在眼前,但不知为何,他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反抗了。 我记得,当时灰熊的尸体上明显有一处是被□□所刺穿的伤口,而大哥身边的雪地和其他地方深浅不一,明显被人翻过,你我都看见了。 晏暄点了点头,下一瞬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便又嗯了一声。 如若不是因为大哥伤重不治,无法问出在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加上很快下了场大雪,所有证据都被掩埋得一干二净,也许现在也不会发生相似的事了。岑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握成拳,段蒙 吁还未等岑远说些什么,晏暄猝然勒马停下,抬手按住对方的拳头,沉声唤道:岑远,不可冲动行事。 岑远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松开手,笑着调侃:我能冲动些什么。 然而这句话后,晏暄的脸色却并未恢复平静,但岑远坐在他身前,没有察觉。 如果今日那些人的确是鄂鲜族人,那今日这事就值得深思了。岑远兀自说道,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 而且在他的上一世中,从头至尾都不曾发生过这件事,为何那些鄂鲜族人会在这一世做出了不同的动作? 晏暄分析道:或许有人助力。 岑远不置对错,又道:但照理来说,当年下令诛杀鄂鲜一族的是父皇,如果是要报仇,那他们肯定也得冲着父皇去。可刚才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我。 而这,也是他怀疑段蒙的理由。 上一世,段家视他为眼中钉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当时他在私下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后查出,那在蒋昭仪饮食中下毒的宫女碧灵,正是受了段家的指使。 恐怕这个世上,也不会有其他人更想让他死了。 晏暄重新驾马,猜测道:若真有幕后之人,这或许是他开出的条件。 倒不如说,是幕后之人的主要目的。岑远喃喃,关键是,那些鄂鲜族人为什么会同意? 晏暄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那幕后之人向他们保证,可以让他们接近陛下。 父皇行宫 岑远醍醐灌顶,猛地抓住晏暄手臂,喊道:快,回行宫! 第 18 章 审问(上) 宁帝总是习惯在白鹿林入口前的高台上赏景吃茶,偶尔看两眼从林中拖出来的猎物就算不能亲自下场,倒也算是品到些许狩猎的味儿。 然而这时的平台上杳无人迹,所有茶酒桌椅尽数被撤走,空荡荡得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不远处的行宫正殿之中,除却两位昭仪已回去各自寝殿,数位被召回的皇子、参与狩猎的臣子,以及所有随行臣官都分居两旁,个个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大殿正中跪着十余人等,双手皆被扣于身后,有几人的肩膀上血液还未凝固,滴落在青砖地面上,让血腥味道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