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手里的宫权册子,上头一本是往来账目,而下一本除了账目,还有各处管事性情如何,或是已然被宫中哪位主儿收买。经此一遭,臣妾算是彻底明白自己不是管理后宫这块料,幸而有了娘娘入宫,臣妾可算是盼着好日子来了。” 孔顺姝急忙接过下一本册子,翻了两页后忍不住咋舌:“表姐你——可辛苦表姐了。” 慧妃娘娘便又叹气了:“也是臣妾太天真,本以为将那些老货换下,新上的人手总归是懂得忠诚廉洁的。谁知这才多久,又开始新一轮的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若以臣妾的性子是恨不得将他们都拉到慎刑司去打板子,可就算罚了这一批又能如何?人性如此,哪里是臣妾这粗糙的手段能控制的了的?” “也正是经此一役,臣妾才知道先皇后的能耐与不易。哪怕水至清则无鱼亦可保宫中安宁平和,下人不敢欺上瞒下,管事们不敢跟红顶白,后宫妃嫔无不顺服。” 她看向皇贵妃,眼中既亲近又期待,笑容暖暖的说道:“臣妾听闻陛下愿意聘孔家小姐入宫,心里已是说不出的开心盼望了。更没想真正入宫的居然是娘娘您,于臣妾来说简直是喜上加喜乐上加乐的好事,可不得赶紧整理好册子,襄助娘娘尽早将后宫掌握在手里?” “慧妃娘娘说的极是。”一旁的姑姑看着自家主子渐渐被感动的表情,突然开口笑着问道:“只是奴婢翻看这账册,发现竟没写上娘娘自己的心腹?难不成娘娘就没在其中安插几个得用的人么?” “姑姑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小瞧了本宫了。” 慧妃心面露不虞,不过也只是一瞬,立刻变为真诚与坦率:“臣妾早说了,臣妾对宫权并无兴趣,不过是不肯吃沈贵妃给的闷亏而已。皇贵妃娘娘既然系出孔氏,必然是持重公正的,难不成会用沈贵妃那一套对付臣妾么?” 孔顺姝被她困惑的小眼神一看,本能的摇摇头。她可是一直向大姐好好学习的,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下作的手段。 “虽说本宫自认鲁莽,但鲁莽而已,又不是蠢。”虞枝心嗤笑一声,目视那位姑姑道:“本宫既知道宫权是要交给皇贵妃娘娘,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只愿唯皇贵妃娘娘马首是瞻。那姑姑倒是说说,本宫是该在皇贵妃娘娘治下的管事中安插心腹给皇贵妃娘娘捣乱,还是该查明一切上禀娘娘,再由娘娘做主就好?” 那位姑姑被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孔皇贵妃一开始就没往慧妃身上起疑,这这会儿听她辩解后更觉得她所言有理。 慧妃接手宫权一共才两个来月,其中大半时间都在处置老人,得罪的人且不知凡几,光是应付各种各样的问题已经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再收买自己的人手。再看她今日交出宫权如此爽快,显然并不恋栈手中权力,既她早就做好了投靠自己的打算,又何必往暗处埋雷给自己惹麻烦? 虞枝心看着皇贵妃的脸色就有底了,再看向那位姑姑的眼神就变得十分不善,颇有些咄咄逼人的说道:“若本宫在姑姑这位置,必然说不出这挑拨皇贵妃娘娘与本宫之间情谊的话来。哪怕心底有所疑虑也该照着册子去查证,查出证据再提醒皇贵妃娘娘多加小心。可姑姑倒好,还没得皇贵妃娘娘的许可就随意翻了宫权册子,皇贵妃娘娘还没说话你就先要审一审本宫,知道的当你急着为皇贵妃娘娘分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沈贵妃那儿派来的奸细呢!” 她同情的看一眼脸色渐渐不自在的皇贵妃,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默默的”自言自语道:“当初先皇后身边的扶摇姑姑和青岚姑姑是何等忠诚又有本事,可就算得先皇后十分信任和仰仗,在臣妾这些妃嫔面前也是规规矩矩。按说孔家的教养不至于这几年就没了拿得出手的姑姑吧?莫不是哪位看不得皇贵妃娘娘好的特意把这惯会得罪人帮倒忙的人手往娘娘身边塞?” “这——慧妃娘娘千万恕罪,都是奴婢嘴快了,奴婢给娘娘赔罪。” 姑姑看着皇贵妃渐渐危险的表情,急忙给慧妃福了一礼,口中道:“慧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奴婢一时关心太过说错了话,还望娘娘开恩。” “姑姑赶紧起来,你是皇贵妃的人,代表的是皇贵妃娘娘的颜面,可不必对着本宫如此小心。” 若是慧妃娘娘非要穷追猛打,皇贵妃碍于颜面必得替姑姑说两句好话。偏虞枝心非但不怪,还好一副“我敬着皇贵妃所以爱屋及乌也敬着你”的表现,倒让皇贵妃愈发觉得这表姐十分贴心了。 “姑姑好生与表姐认个错儿,往后再不许对表姐不敬了。”皇贵妃端庄大气的教训道:“在家时祖母便吩咐过,表姐是个靠得住的,本宫入宫之后要多听表姐的教导。难得表姐愿意与本宫说道说道这宫中的底细,姑姑若是再无礼打断,往后也不用在本宫身边伺候了,只管回孔家去吧。” “娘娘,奴婢知错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