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了钦天监的谏言又与文武百官商议过一回, 决定干脆将灵堂道场摆在皇寺中,及太后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葬入先帝陵寝, 不需再往京中折腾这一回了。 又道太后母仪天下爱护百姓崇尚节俭,临终前曾有遗言,并不需为她而扰了百姓日常生活起居。及七七之后京中百姓就可撤了素衣素缟,只陛下感怀太后抚育之恩,愿为太后服素斋戒百日以尽孝道。 皇后娘娘另上表禀奏陛下,言太后素来仁慈爱护晚辈,想来以太后并不愿看到陛下的妃妾怀着身孕为她哀毁。因此宫中有孕的张丨宝林, 姜宝林,唐采女和纪采女不必往皇寺祭拜, 只用在宫中起一处佛堂每日三趟上香祷告尽了心意便可。 陛下自然恩准。毕竟皇寺路途遥远, 这几位车马劳顿之余若是出点子什么意外才更麻烦。便是几个皇子公主也最好待在宫里别往外跑, 小孩子毕竟体弱,去了皇寺吃不好睡不好的反而让人忧心。 群臣对此没什么异议,便是礼部尚书这老学究都觉得以太后回宫后的表现, 陛下和皇后肯一同去皇寺为太后守过头七已经是做足了孝顺。至于辍朝七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皇寺与京城只有半日路程, 有什么紧急公务也可随时送到陛下手中。 皇后既是要和陛下一块儿走,后宫便又交到慧贵妃手上。孔顺姝在宫中磨砺了这一年多,已经不像初入宫时那么单纯。她约莫察觉到慧贵妃或许并不如表现的直白贴心,但既然两人还没有利益冲突需要互相算计,她也能放心将坤和宫与龙凤胎托付给她照顾。 虞枝心将皇后的态度转变看在眼里,少不得生出几分唏嘘。没有谁会永远呆在原地傻傻的被人利用的,那些蠢人都消失在时间里,唯有不断认清现实认清自我的人才能坚强的活下来。 而她——自隆治九年入宫,到如今的三年里她熬过了多少人,也熬死了多少人。有时恍惚中她会觉得自己是个年岁已高容颜蹉跎的老者,麻木而淡漠的看着那些年轻女子勾心斗角言语试探。可再往前看,她的前途与那些女人别无二致,依旧飘摇在无情的岁月中。逼着她不得不一步步坚定的往前走,哪怕是踏着别人的鲜血与命运。 她说不好今后会和皇后如何相处。哪怕今日有了默契,可等到三年后五年后呢?等到她跟前的养子和皇后的嫡子开始进学,等到朝臣开始在皇子们身上下注,就算她能够不为所动,皇后又真的可以淡然处之么? 而这还是“远虑”,眼前更不乏“近忧”。她哪里看不出陛下痼疾萌发,看不得女人对他清醒而疏离。要不是太后娘娘死的及时,皇帝已经有了撩拨皇后情感的打算,以这男人威逼利诱无孔不入的手段,谁又知道孔皇后能坚持多久? 女人一旦陷入对男人的同情执念与占有欲中不可自拔,脑子也就跟着变得偏执了。也不必说皇后将一腔心血都放在两个孩子上,对陛下仿佛没什么兴趣。这孩子可也是陛下的嫡子嫡女,只消陛下对孩子的态度变化,皇后就算被逼着也得配合皇帝的表演。 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总会在心动的瞬间被陛下的“真心话”一棒子打醒,或是如一盆冷水兜头给她一个透心凉。虞枝心自认为自己从小看过的听过的男欢女爱虚情假意足够让她清醒,可她若不是仗着自己的特殊能力,又有多少次已经踏入陛下的温柔陷阱之中。 而皇后——她忍不住苦笑,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是陛下的眼线,唯有一位芳龄姑姑既说得上话也肯为皇后考虑,但依旧是个肯为了钻营而妥协的人。所谓日积月累水滴石穿,陛下都不必动用他足够欺骗性的面容和巧舌如簧,只需他想,光靠着“耳边风”就能让皇后生出许多焦虑,以此改变皇后的想法和态度。 连她都能想到做到的事,陛下不过是先前腾不出手也不屑于对孔顺姝下手,只要他起了心,就没有他哄不到的女人。虞枝心重重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跟女人们斗,斗来斗去都不过是陛下营造的斗兽场中徒劳奔命的玩意儿,无论胜负都是如此的悲哀。 而最悲哀的是她能看得透想得通,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虞枝心抬头看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太阳余晖,愈发坚定了她的打算。皇帝对她不是不好,但这份“好”太虚无太易碎,与其将命运期待寄托在一个靠不住的男人身上,不如自己成长起来展露峥嵘,成为别人的命运和期待! …… 太后的孝期过的乏善可陈。虞枝心有时候都忍不住与白桃吐槽几句,陛下身为皇帝是总在“卖身求荣”和守孝禁欲间反复横跳,好不容易碰到太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