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时,戚洲与景淮在宫道上撞见。戚洲冷哼一声,显然是还记着之前祭神大典时,景淮当中落他脸面的事。 景淮依旧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似乎他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没给他一个眼风,转道去往含章殿的方向。 含章殿内,又不知谁得罪了三皇子,正被三皇子身边的宫人压着打。 旁人则仿佛习惯了似的,木桩似的杵在一边,眼睛里刻着麻木。被打的那人蜷缩成一团,趁着拳脚的间隙还要跪起来求饶。 景淮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点眉,上前去拦住正在动手的两个宫人:住手。 三皇子正看热闹看得高兴,见他们停了下来,本能地就要发怒。 景先生?三皇子见是景淮,把即将出口的脏话吞进了肚子里。 但其实,他也没把景淮太当回事。他是皇子,愿意听夫子的教诲是他礼仪好。面对一个夫子,他自是不惧,哪怕这个夫子是皇帝钦点的。 景淮淡淡看了一眼三皇子,转身问距离最近的一个宫人: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宫人是隶属含章殿的,既畏惧三皇子的势力又不敢得罪前朝声势正大的景淮,结结巴巴地陈述了一遍刚刚的事。 原来今早皇帝考核了三皇子的课业,结果三皇子一问三不知,被皇帝怒斥,心情正烦,刚好这个被打的这个人做事一向不大伶俐,撞枪口上了,被三皇子拿来撒气了。 景先生,本皇子教训一个犯了错的宫人,你也要管?上次就从本皇子这里带走了一个,今天莫不是还想带走一个?三皇子阴阳怪气道,景先生干脆把整个皇宫的人都要走算了。 三皇子见景淮有意要插手这件事,想起景淮之前就带走了容时,这次又来。他气还没撒干净,说话就没过脑,把钩月夫人叮嘱他要礼待景淮,博得青睐的话都丢在了脑后。 景淮也想起这一桩事,余光瞥见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心中蓦地无名火起。 他刚捡回容时的时候,容时身上就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 当时第一次看见这些伤的时候,景淮心里其实没多大感觉,世上可怜人千千万,他又并非圣人,这个救,那个心疼,他怎么忙得过来。他把容时带回家已经是破例的行为。 只是,此时此刻,景淮却因为地上这个伤痕累累的宫人联想到了容时,心中闷闷。 景淮声音冰冷:三皇子教训宫人,景淮自不干涉。景淮才疏学浅,也教不了尊贵的三皇子殿下。 他本来就对当夫子没什么兴趣,当即甩袖就走。大皇子见势不妙,劝三皇子道:三皇弟还是去把夫子请回来道歉吧,以免父皇又生气。 三皇子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一个婢生子,焉敢管我? 大皇子被怼得一愣,随即沉默地走开。他转头看向门外,目光里满是担忧。 回到府中,景淮先去书房处写了一折辞呈,然后召来门口的仆人,问他一些府中最近发生的事。 马上就要除夕,府中除了比平时忙碌一些也没有别的特别之处。 景淮又问容时如何。 仆人回道:他今日又读了一整日的书,甚是勤奋,药也按时吃了,只是偶尔还咳嗽。花神医说不碍事,少吹些风就可以。 景淮点点头,他最近在追查三年前姜氏谋反的案子,比较忙,没什么时间去看他。但想到今日含章殿发生的事,他忽然想现在就去看看这个孩子。 他走进容时的屋子时,容时正在窗前读书。少年笔挺纤瘦的身影映在窗外寒冬的景色里,皮肤冷白,一瞬间给人一种几近透明的错觉,好像不是这世间的人。 安静,用功,又乖巧懂事。景淮蓦地心一软,走上前去,温声唤道:鸣玉。 容时眼睫一动,目光自书卷之中移开,看向面前这个数日未见的公子,眼中藏着一点隐晦的哀怨。 他只看了一眼景淮就撇过脸,闷声道:你来了。 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描摹着他清瘦的轮廓。景淮上前握住他的手。容时的手背之上还剩一道浅淡的疤痕,又细又长,但因为伤得深,现在还没好。 景淮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这道伤痕旁轻轻摸了一下: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 容时视线落在窗外,没吭声。 景淮难得被冷落,尤其还是被这个自捡回来就很黏他的小孩冷落。他摸了一下鼻子,也知道最近因为忙,没怎么顾着这孩子。 莫名感觉理亏,景淮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绕过桌子,走到容时身后去看他读什么书。 怎么不看我给你送来的书? 容时握着的这卷书简上没有任何批注,并不是景淮前些日子送来的。 看完了。容时沉默片刻,终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