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在吵架了,继母说家里没钱了,哪怕卖掉房子,让我过了这个手术。后面,还有更多的手术等着。’ ‘爸爸很痛苦,但他刚才点头了,我想,他是同意了继母的话吧。’ ‘昨天,我问了爸爸。我问他不会丢下我吧?爸爸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不会继续给我治病了。’ ‘我不怪他,只是,如果他能跟我说一句。’ ‘我是不会丢下你的,那该多好啊。’ ‘爸爸,我爱你。’ 黑暗里,小女孩依旧‘看’着窗外,依旧书写着仿佛写不完的笔记。 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惫。 天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着月光的手,紧了一紧。 “那上面写着什么?” 昆蓝也跟着进来,好奇地朝日记本看了眼,但他看不懂逆界的文字。 “没什么。” “一个故事罢了。” 天阳微微低着头,走出了病房。 昆蓝敏感地觉察到,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家伙,情绪有些低落。 又,掺杂着些许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意。 “白毛这家伙,不会有事吧?” 昆蓝摇摇头,走出病房。 他们探索完医院,除了演哑剧的‘人’外,就没有发现其它的异常。 只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还‘活’着的人,就是最大的异常。 小队走走停停,来到一栋房子。房子里头,有个男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相对于外头那些忙碌的‘人’,这个没有动弹的男人,显得是如此异样。 昆蓝兴奋地说:“我们终于发现一个正常的了!” 他举着灯上前,来到男人前面,却不由退后了几步,脸色很不好。 天阳觉得奇怪,上前去看,原来男人虽然没有动弹,可他手中抱着一个相框。并且,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一个人抱着相框,独坐于黑暗之中,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 这样的情景,难怪会把昆蓝吓退。 天阳又留意到,男人旁边掉落着一本记事本,记事本打开着,上面有几行字迹。 字迹娟秀,似是女子所写。 天阳蹲了下去,并读出来。 “亲爱的,我要走了。” “你啊,总是很忙。忙东忙西的,平日里我跟你说什么,你也没有放在心上过。我知道,你这么忙,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所以我没有埋怨过你,只是,你能听我最后说一句吗?”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很爱很爱你,我真的舍不得你,你也一样吧……”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我走了,你别哭好吗?” “你不要太过伤心,我只是提前去了一个很漂亮,很温暖的地方。” “我会在那里等着你,我们总有一天,会在那里再见的。” “你不要哭,不要太过伤心,微笑着生活,微笑着老去。” “然后,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会对你说一句。” “好久不见……” 说出记事本上最后一个字,天阳抬起头,再看着黑暗中这张诡异的笑脸,他不由伸手轻轻捂了下胸口。 胸口闷闷的,一阵又一阵,轻轻地抽搐着。 “我想离开这了。” 昆蓝揉了下眼睛道:“这里让我不舒服,我不想再探索了。” 天阳站了起来,声音平静地说:“他应该得到安息,他有这个权利。在某个地方,有个女人正等着跟他团聚。” “可因为一些原因,他仍留在这里,他仍抱着亡妻的相片,在黑暗里微笑着。” “还有。” “刚才医院里的小女孩。” “她知道,家人要放弃她。哪怕是这样,她也只想听到爸爸说一句‘我爱你’。” “可她永远都听不到了,还要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绝望。” “像这样的事,在这座城镇里,应该还有不少。” “比死亡更加残酷的是什么?” “我想。” “这就是了。” 昆蓝微微眯了眯眼:“白毛,你想做什么?”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