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她亲自推着一辆盛放不同药品的三层推车踏入房间。 记忆清洗的痛苦堪比女性分娩,玻璃病房特意做成五级隔音。祁阔站在玻璃窗前,他的手没有离开大衣口袋。房间里的男人并未放声惨叫,他极力地颤抖,将嘶吼咽下,只有迸起的青筋、一层层汗水能看出他正在经受非人的痛楚。 大厅里的挂钟整点敲响,一声清脆的咚惊醒陷入万千思绪的祁阔,他眨眨眼睛。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结束记忆清洗,杨宜拿起镇定剂推入男人的上臂肌肉,学员们井然有序地撤出房间。 祁工。魏昊说,锚点一号关于20870609记忆提取完成,底层记忆保存90%,任务完成。 祁阔说:储存卡呢? 这里。魏昊将卡片递给祁阔,严先生后续由谁训练? 由我。祁阔接过卡片放进口袋,模拟机调试如何? 在做最后一轮的调试工作。魏昊说,只是不知道素材 你不用操心素材的事。祁阔的目光重新投进玻璃窗内的男人,如果三天后他顺利醒来,记忆清洗技术将推广至所有锚点。 魏昊面露不忍:为什么在真人身上做试验? 因为祁阔喃喃,人类快要没时间了。 【严朗。】 【啊他有刀!砍人了!】 【救我!】 【严朗。】 【严朗!别过来!】 【救命!他有刀!】 尖叫声、爆炸声、脚步声混成一团,仿佛在他脑袋里开了一场狂欢会,一个男声低而温柔,男声不停地唤着一个名字,严朗,严朗。 严朗。 他是谁?谁在喊救命?谁有刀? 谁是 谁是严朗? 【不要让我再担心你了。】 【你早该换一份工作。】 【我不想再接到你住院的消息。】 【你就不能】 【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严朗。】 【严朗!别过来!】 【救命!他有刀!救我!】 【别过来!】 【严朗!】 平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天花板的吸顶灯刺眼的白光将他的视野照至荒芜,梦境中的光怪陆离如潮水般退远,逐渐模糊,变成难以分辨的色块和音节。男人眼睛虚眯,他感到身陷柔软的被褥中,床铺、白墙、单向玻璃窗,名词一个接一个蹦出,除去这些名词,他的名字、他的过去,皆是一片空白。 后脑勺隐隐的钝痛,仿佛被榔头重力击打过,男人撑起身体半坐起来,一把扯掉粘在身上的磁片,磁片连接的仪器发出尖锐的鸣叫,滴滴滴滴 嘭! 房间门推开,人群鱼贯而入,围在男人身旁,为首的约三十多岁的女性问:严先生,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惊讶地看向女性,黑色的眼珠清澈透亮,细小的惶恐仿若沙粒铺在底部,他垂下眼睫,抿唇不说话。 既然醒了,我带他回去。站在杨宜身旁后错半步的祁阔说,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 男人看向祁阔,眼神中升腾起警惕和疑惑。 祁阔说:你好,严警官,我叫祁阔,你的导师。 你好,请问男人说,我叫什么? 你叫严朗。祁阔站在病床尾部,双手揣兜,和严朗对视,你曾是一名武警。 自己叫严朗,男人低头思索,他曾经是一名武警,那他为什么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杨工。祁阔转头对杨宜说,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好,他的身体数值没问题,一如既往的健康。杨宜说。 好的,谢谢。祁阔说。 杨宜带学员们离开房间,祁阔走到门口,反锁门,将单向玻璃改成不透光模式,转身看向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的严朗:你可以叫我祁哥。 祁老师。严朗说,你说你是我的导师。 祁阔皱起眉头,他肤色极白,黄褐色的眼珠眯起来像蛇类的眼瞳,他语气较重地重复一遍:叫我祁哥。?严朗愣住,他不明白祁阔为什么执着于称呼,且祁阔看起来非常不好接近的样子。 祁阔站在原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勉强收住心口的焦躁,说:你站起来,我带你去宿舍。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