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的芥川龙之介,抛下受伤的妹妹,孤身一人去向六个全副武装的敌人复仇。 在那里,芥川遇见了改变他命运的黑衣男人 坐在林道的树桩上,被黑色大衣包裹着的纤细的身形。 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容貌。 依稀可辨的,只有裹缠在面孔与蓬松黑发间的苍白绷带。 被称为少年也不为过的年轻声音。 等你明白了自己弱小的本质,再来向我挑战吧。这之前我就替你照看妹妹吧。* 随手挥去芥川的攻击、平静向前迈步的男人,留下这样的话语。 这是,无心之犬获得了感情、却时时为之悔恨的月夜。 从那一刻起,命运的转轮便缓缓的、缓缓的、半点不容动摇的,向前转动。 自那之后,四年半的时光流逝了。 直到今天。 对命运并不知情的中岛敦,携带着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信封,走入了武装侦探社楼下的旋涡咖啡馆。 而这一次,并没有一个头戴纸袋、嗓音沙哑、名为津岛修治的年轻男人。 提前等在这里了。 第208章 36 太宰正在等待。 他端坐在那张冰冷又难受的王座上,四年半以来第一次把手边所有文件都推开了。若不是理智制止自己,同时也由于走向结局而愈发如履薄冰,太宰想他并不介意把这些写满文字的废纸给撕碎、打开窗户松手让纸屑全撒下去,随风而逝好了。想必内阁大臣们会很开心的。管他什么军火走私近海航线权势倾轧呢反正以后也不关他的事啦。 太宰觉得自己心情很好,轻飘飘的,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轻快感。没有人在办公室里了。太宰坐在那张价值连城的宝座上,却只是嫌弃地用脚一蹬地面,微微屈起一双大长腿,整个人坐在椅上原地转了两三圈。 没有人注视着这里。太宰转了转圈,不自觉便弯下腰将手肘压在膝上,那颗被恶魔亲吻过的头颅垂下了。太宰长长叹了一口气,而他叹气时也是无声的;无人知晓时他终于放任自己的疲惫蔓延,像藤蔓,像河水,像吊索,终于勒上他的脖颈,收紧了。太宰摇了摇头,又带着一丝心满意足,努力想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太宰失败了。这个笑容不用照镜子他便知道太过苍白,大概还显得阴郁沉默,既不爽朗也不能逗人发笑。太宰想试着还原一个能逗得国木田独步暴跳如雷的轻浮笑容,他又失败了。他已经在黑夜里扎根太深,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既要谈判交易、又要深不可测、还要殚精竭虑为一个幸福的未来,众人眼中,浮现在这位首领面庞上的只有也只应该有坚不可摧的冷漠残酷。太宰已经把自己压榨得太狠,很难从这具无声濒死的躯壳里再榨取出什么活力来。 但是太宰不太甘心。他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武装侦探社的那群人、也不知道为何非要从镜中看见一张与自己相似而不同的面孔,但这位首领沉吟了一下,不知从哪里当真抽出一面折叠镜来,对着镜面练习微笑,挑衅的、轻蔑的、不靠谱的、滑稽发笑的太宰用两根手指向上提起自己的两边嘴角,看了眼镜子,便伸手遮住那只已死的鸢瞳。想了想,他又遮住了镜中左眼的绷带。 算了。 算了吧。 说到底,武装侦探社又和他太宰治。 有什么关系啊? 太宰这样想着,终于从突然波动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冷冰冰的理智再一次浮现在大脑表层,告诉他始终不敢忘记、连梦中都时刻铭记的五步计划。啊、差点忘了,太宰他根本没给他自己留下做梦的权利来着。 铃、!!! 几乎能够摇撼整栋本部大楼的,是从正门传来的刺耳警报声。 自从港口黑手党的权利如怪物般无限膨胀以来,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想得起来:上一次警报声响彻横滨的天空,又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毫无疑问便能够想象到黑手党装备着枪支、携带着对讲机和手榴弹、蜂拥至大楼入口对大胆入侵者施以极刑的场景吧?或者至少也能够想象得到楼下该有怎样的混乱场面,多少属下脚步匆匆冲过去射击的场景啊? 但是太宰却微阖着眼睛,唇角浮现出一丝预料之中的浅笑。 同时被他随手放在桌面的通讯装置开始震颤起来,看来已经有属下判断出本次事件的严重程度、开始一层层往上紧急汇报了。太宰看都没看它一眼,反手把通讯装置扣在桌面上,反而自己跳下了座椅。这可真是一个显得有些少年气的动作。 有什么好汇报的呢?太宰平静地想。不就是敌人从本部大楼堂堂正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