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了下来。 只不过如今腿也是伤了,见皇帝身影出现在这片混沌之中,茫然的张望,似乎是一只迷路了的困兽,已经辨认不出方向。 李近麟立刻瘸着一条腿过来劝阻他。 “陛下,您先回营帐稍作歇息吧,此处还不安全......” 主子一连数日奔波,更是从无休息,才精疲力竭几乎是被人搀扶回的营帐,不想这般快又出来了。 这次的石海来势汹汹,说不准何时又来一遭。 哪怕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不能叫九五之尊来此处趟这趟浑水。 皇帝清冷的脸,外边冷的彻骨,他却穿的单薄的石青袍衫,甚至都没戴冠,不复往日整洁庄严,几缕发丝散乱在额前,脸上生出了些青色胡茬。 赵玄迎着风雨口,眼中充血,问李近麟:“那日活下来的,都有谁?” 李近麟一怔,当即要报出口,却见陛下又打断他的话,指节不轻不重的抚摸着佩剑,用说蝼蚁一般的语气,“全拖下去收监。” 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亲蚕礼那日坠儿并未出宫跟随,她从宫里抱出来的雪爪儿,雪爪儿一落地,便沿着废墟狂奔。 四条腿不住的往地上刨坑,不一会儿就被砂石磨的四肢蹄子染了血,它不知疼痛一般,继续奔走。 忽的,雪爪儿朝着一处疯狂吼叫,坠儿擦着眼泪奔跑了过去,由着皇后的狗儿引路,众人齐力之下,终于露出轿撵一角。 “陛下......”来人面色苍白的过来报。 “娘娘的......娘娘的凤体挖、挖出来了......” 那一瞬间,离得皇帝近的一众人等更是恨不得远离此处。 想想也知,在地下埋了六日六夜,尸身会成一副什么模样。 皇帝与他们所想的癫狂不同,而是在听到之时,静默了一瞬,胸膛起伏了几下,提步走了过去。 那具被抬出的凤体。 满是泥泞,若非是从凤撵中抬出来的尸体,若非穿着耀眼的宫裙,谁能辨认出曾经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 只可怖的叫人见上一眼都要留下一辈子的梦魇。 寒冷顺着赵玄的四肢躯体往骨头缝里钻去。 他顶着千疮百孔的躯壳,顶着万箭穿心的疼痛,一步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推往那处。 他眼中涌现炽热、疯狂的情绪,低头咳嗽了起来,仿佛要将肺腑都给咳出来。 一段路屡次停下脚步,断断续续走了不知多久。 他推开身后宫人为他披上的大氅,浑身湿透的站在雨水里,浑浊肮脏的雨水顺着他俊挺的轮廓滑落,一滴滴自鼻尖、下颚滴落。 落在脚下一片狼藉里。 她很乖,乖巧的蜷缩着一动未动,尸身是从巨石之下被抬出来的,在湿泥中泡了整整六日,如今更是触目惊心,身体歪斜扭曲的叫人不敢直视,估计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骨头。 饶是才追随皇帝从云间平叛回来见惯了血腥的一众将领,都有些忍不住这种可怖,纷纷侧过了头去。 李近麟八尺大汉,见到如今这具尸身,也染上了哭腔,不忍直视。 几乎是全部人都觉得皇帝继续看下去恐怕要发疯了去,哭着跪地磕头:“陛下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娘娘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见到您这般伤痛,让娘娘入土为安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