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早年他们确实有共同的理想追求,都有着一腔为万世开太平的孤勇,但人心易变,热血已凉。多少许下的豪言壮语都随着岁月蹉跎而成了落在回忆里不堪回首的半生过往,而事到如今,晋王竟还沉迷在他那问鼎天下的美梦中,还想着哄骗更多人,哄骗老白为他的权欲而飞蛾扑火。 之前种种的咄咄逼人和轻蔑讥笑都没有让晋王失了分寸,但周子舒的这声你不配却仿佛一下戳到了晋王的痛楚,怒而摔杯,竟然直接想对周子舒出手。 但有白衣在侧,怎么会让晋王得逞呢?他上前横跨一步,挡在周子舒身前,掌心一翻,白衣长剑便现于手中,剑锋直指晋王喉头。 王爷有话好好说嘛,故老叙旧动什么手呀,这撕破脸皮,也怪难看的,您说是不?白衣单手执剑,广袖垂落。竟也显出了分与往日不同的飘逸出尘来,但那眼眸中的杀意却没有一点仙灵该有的悲悯。 你竟然!护驾!护驾!护驾!!晋王被那道寒芒直逼要害,受白衣目光的杀意所震慑,竟是连声大喊着护驾。 一时间殿外脚步纷乱,段鹏举听到晋王的呼喊,连忙带着几十位侍卫刺客冲进大殿,见殿内这剑拔弩张的场景,也是心头大惊。 白衣!那般强劲的软筋散竟奈何不了你吗?段鹏举只见到白衣执剑的姿势,心头就是一惊,惊慌失措的怒吼道。 那药大内高手饮上一口就能瘫软如泥,这怪物干了半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段大人啊,您是高估了您的能耐,还是小瞧了我的本事?区区一碗软筋散就想制住我,不自量力!白衣嗤笑一声,执剑的手稳如泰山,但随着他灵气流转,内府中的滞涩也让他心头微震,那碗汤药果然有问题。 乱臣贼子!今日你敢动孤王一根头发,休想活着离开晋州!晋王连退数步,想要避开那道锋芒,却被白衣紧紧粘住,看着神情自若的两人,他怒不可遏的吼道。 想必王爷还不知道白某的为人,白某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也只有我威胁别人的份儿,您若不信可以问问段大人,您觉得就凭这些凡夫俗子,能拿我怎样?白衣觉得就凭白衣剑,可能还不足以威胁到堂堂晋王,索性反手化出一道锋芒,射向晋王颈间。 段鹏举只看到那道锋芒就浑身一颤,目眦尽裂,以为王爷就要血溅当场了,刚想大吼一声竖子尔敢!却没想到那缕寒芒并未要了晋王的命,而似光环般在他颈间疯狂旋转,只要晋王稍有动作,便能头身分离,血溅当场。 我劝王爷若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溅我一身血。白衣抬起架在晋王脖颈间的软剑,用广袖擦了擦那剑上并不存在的浮灰,就递还给了周子舒。 王爷,我既然敢带着老白回晋州,自然能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周子舒珍惜的摩梭了一下那剑柄剑身,垂于身侧,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持剑戒备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侍卫们。 晋王只敢微微低头瞥一眼,那悬于颈上疯狂旋转,带出阵阵寒光的锋芒,头皮已经炸起,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软筋散上被动了手脚,天窗中竟然还有你的暗柱 。 要怪只能怪你手下太废物了,以为这种寻常把戏就能控制住我,简直异想天开,不自量力。白衣侧身,悠闲自得地从晋王的桌案上翻出两个干净的鎏金酒杯,斟了两杯陈酿,递给周子舒一杯,顶着所有人震惊恐惧的目光,轻抿一口。 啧,这酒不行,陈的时间还是短了,还没有怀章埋在梅林里的好喝呢。白衣端着那杯酒走到晋王身前。 师父那酒藏了二十多年,自然比不得了这十年的陈酿,师叔将就一下吧。周子舒只浅抿一口,便把那酒杯放下了。 晋王只看着他们于重重包围之中,还能这般泰然自若,更是把他的生命捏于股掌之间,被他俩轻描淡写的语气激起了心中的孤傲,不顾及颈间的威胁,大呵一声:今日我若命丧于此,我要天窗所有人为我殉葬! 白衣又抿了一口那陈酿,听着这群人气势如虹的应和了一声:遵命!都被气乐了,随手扔了那酒杯,抱臂一步步走近段鹏举,走近天窗的包围圈,他每踏近一步,那群见识过他雷厉手段的天窗刺客,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只看着他们这群人胆怯的模样,白衣就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晋王让你们陪葬你们就陪葬?还真是一群听话的好狗啊,可惜就是太蠢了。 王爷,这么多年,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我之所以放任段鹏举一手遮天,就是希望他能够顺利接管这一切,倘若天窗还有我的旧部,我又怎能放心不管,不过如今看来,天窗在段鹏举手中却是越发不中用了。周子舒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白衣剑,目光却若有似无的粘在剑柄有些暗淡的蓝宝上,语气淡然,但心却提起一半。 老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不能再耗下去了。m.IyIGuo.neT